第89章：一件大衣

　　李宪回到林业局的时候就已经是五点多了，这个时候厂里已经换了班，虽然车间之内还在忙碌，但是那用于办公的二层小楼已经没什么人。

　　要不是为了把和北林纸厂签订的条约归置起来，他也就直接回干休所了。

　　空荡的走廊之中，李宪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想拿出钥匙开门，他就注意到了异样。

　　他的办公室位于走廊的最里面。此时，昏暗的走廊尽头，一小我私家正卷缩在角落的暖气旁边！

　　“我滴妈！”

　　这把他吓了一蹦，手里的钥匙直接就飞了出去。

　　这一下子，也很明显将那人惊动了。小小的人影一下子伸展开来，似乎是什么受了惊的小动物，从地上弹起。

　　“苏娅？”

　　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泡，李宪看清了那人，拍了拍狂跳的心脏：“这都快六点了，你怎么还没走？”

　　面对他的询问，苏娅揉了揉眼睛，欠美意思的笑了。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然后又指了指窗外，双手并拢在胸前做了个发抖的心情。

　　那拍打的声音有些发闷，似乎是打着刚刚洗完还没干的被子。

　　李宪这才注意到，她的薄袄后背已经湿透，上面被暖气片咯出了一道道棱，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李宪明白了：“扫除厂房的时候弄得？”

　　苏娅点了颔首。

　　凭据厂里的划定，每天早7点和下午4点需要对车间进行一遍清扫以保持事情情况。而因为现在的生产任务太多，所以这个清洁的时间很紧，想必是这女人不小心把自己身上弄湿了。

　　“你在这等一下。”看着苏娅身上那里面没有几多棉花，紧紧贴在身上的薄袄，李宪从地上捡起了钥匙进了办公室，从屋里的大衣架上把自己在厂里穿的那件羊毛军大衣摘了下来。

　　“喏，穿这个回去吧。”

　　看到那个快要跟自己一边长的大衣，苏娅惊慌了，她向退却了一步，连连摆手。同时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暖气。体现很快就会干。

　　见这女人这么拘谨，李宪笑了，将大衣直接塞了已往，“我又不穿，明天你衣服干了再还回来不就得了？否则这大冷的天，你等到几点才气回家？”

　　苏娅咬了咬嘴唇，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点了颔首，做了一个谢谢的口型之后，便抱着大衣“踏踏踏”转身跑出了走廊。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宪就见到门口泛起了一个一小我私家影泛起在了窗外。那军大衣实在是太大太长了，穿在那人的身上差一点点就拖了地，立起来的毛领险些将她的头整个都包了进去。

　　不外她的脚步倒是飞快，在雪地里一转眼儿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夜幕中那一小串脚印，李宪微微一笑，将条约放好之后也离开了厂子。

　　......

　　北林纸厂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凭据李宪的想法，应该立刻将纸厂的市场进一步扩大。

　　由不得他不急，四十多万的贷款里有一半是需要在次年的2月份之前，也就是农历年前还清的。而自己在农信方面贷的那五万，期限也只有六个月而已。

　　现在邦业周围的几个市县，新浪特优都已经打入了市场。可是区县级此外市场容量照旧有限，他急需一个更大的舞台。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一趟省会冰城。那里的透笼街，目前照旧整个东三省规模第二大的小商品集散地。第一大的是沈阳五爱，可是考虑到这个时候极高的运输用度，和低下的运输效率，他只能遵守就近原则。

　　晚上，回到了干休所之后，李宪和正在运动室看电视的李洁说了自己要出趟门去趟冰城。这可把李洁给兴奋坏了，嚷嚷着让李宪给她买个录音机，顺便再买点儿郭富城的磁带。

　　看着满脸雀跃的李洁，李宪回了个白眼儿，唱道：“你是不是该平静的走开，照旧不要脸的留下来……”

　　长没长点儿心！

　　这年头录音机缘上一个电脑机箱那么大了，来回挤火车扛着？

　　“小抠儿！”

　　被自己二哥拒绝，李洁嘟囔了一句。一拧身，抄起了英语口语躲一边儿去了。随即，一阵带着怒意的英语朗诵声就传了出来。

　　“Are you free tomorrow！”

　　“Can I have a word with you?！”

　　“Did you have a good day today！”

　　运动室里，一群老头正在守着电视。

　　这几天受大雪的影响，电视机信号不太好。老吴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天线找了个能接到信号的偏向。遍布雪花的屏幕上，《轱辘女人和井》的主题曲断断续续的响起。

　　“白崖崖的黄沙港……嘶嘶嘶嘶嘶……谁愿盼个透心凉……嘶嘶嘶嘶嘶……”

　　昨天，电视剧正演到枣花娘在河滨小树林遇到茂源老汉就没了，众老头正痒痒着呢。见到信号依然欠好，不禁有些闹心。

　　郑唯实原来就听不清电视声音，再被李洁一吵，急眼了：“Don't make noise any more！”

　　嗯，这些天在李洁的熏陶下，各人的英语水平进步都很大。

　　一旁，吴胜利发现只要自己把手放在天线上，声音就正常了，可一拿开电视就又出噪音。心一横，直接用双手抓住了天线。

　　“他娘的，老子就这么看了！”

　　李宪见状扑哧一笑，“吴爷，明儿买两斤猪肉挂上去。这您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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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日一大早，李宪拿好了身份证和出门用的钱，来到了纸厂。

　　办公室门前，那件军大衣正板板整整的叠放在门边上。

　　环视左右没见到人，他将大衣拿了起来。这件军大衣是之前来回骑摩托车的时候用来抗风的，现在不骑摩托已经不穿了。

　　进了屋，他顺手就挂在了衣架上。

　　就在放上去的之后，他发现大衣原本被摩托车机罩刮坏的衣襟已经被缝好。虽然用的是稍显突兀的黑线，但是针脚极扎实。一道三角口子在那细密的针脚下，看起来竟别有一番美观。

　　就在他好奇的摸着那缝线的时候，一张小孩巴掌大的纸条，从大衣中掉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脚边。那上面，用极娟秀的字体写了两个字。

　　“谢谢。”

　　见到这纸条，李宪一愣，他惊讶于那看起来颇具间架的秀气字体。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职工表上学历一栏标有“文盲及半文盲”的人写出来的字迹。

　　正在这时，陈树林走了进来：“厂长，适才我听老张说你要出门？”

　　李宪回国了神来，点了颔首：“去趟哈尔滨透笼，找找销路。”

　　“那我也去！”

　　“你不说我也得让你跟我一起去。身份证带了吗？”

　　李宪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纸条，抓起铅笔在反面急遽的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大衣架连着大衣整个抬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里。

　　“厂长，这是嘎哈？”

　　李宪一挥手，将多嘴的陈树林推了出去：“别墨迹，赶忙回家拿身份证去，一会儿还得赶火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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