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徐徐的深了,我坐在我的桌子前面,愣愣地入迷。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位女人的身影,她那剪短的几句话如同单曲循环一般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回响,宛如天籁。
“你就继续睡觉。”
“我做不到。”
“为什么?”
这样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里循环了那么多遍,直到敲门声打扰了我的思绪。
我很是恼怒地开了门。
是弗兰克,他不由分说地便往门里挤。
“喂喂喂!你怎么这样啊?!”
我很是不兴奋他这种强闯民宅的行为,更况且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
“别说话,听我说。”
弗兰克迫切火燎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现在,必须立刻、马上想措施把你的书从那小我私家手里拿回来。”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你就会死。”
弗兰克喘了口气,瞪着我的眼睛,吼道:
“别问我为什么,照着做就行了!”
“你深夜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QQ说一下不就行了嘛!”我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心想他的形容也太夸张了吧?
“今晚我住在你家。”弗兰克不容置辩地说道。“给我一个沙发。”
他很清楚,我卖掉的书是哪一本。他母亲说的那个“时钟塔的小公主”,神之使魔,诸多的称谓,都是形容那天在我家中令他吃蔫了的那一本书。
他很畏惧那本书在今晚跑回来杀我,用来抨击我对她所做的一切。所以他要在这里,至不济,也能替我反抗一阵。
然而不知情的我却是丝毫没有领情。
我一面诉苦,一面从柜子里翻出了铺盖。我自然不会让弗兰克睡沙发,所以我部署他睡我的床。
弗兰克执意不愿。
“我是客人。不行喧宾夺主。”
“你是客人,招待不周的话,我妈会打我。”
“欺人太甚的话,我妈也会打我!”
“不就住在我卧室里嘛,怎么能叫欺人太甚呢?”
但不管怎么说,我俩在这件事上就是谈不拢,弗兰克执意认为自己才该睡沙发。
最后我和他各退一步,我睡沙发,他在书房打地铺,然后我卧室的床空着了。
其时我真的从没想到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睡我的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我背上书包,提了两瓶白酒,探询到了王教授的实验室所在地。
我给王教授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去造访他了。
王教授说他在实验室,让我“过来吧。”
于是我骑着单车出发了。
挂了电话的王斯图耸了耸肩,冲坐在角落里吃着零食的书递了个微笑。
“小使魔,你的主人今天要来看你了哦。”
书放下了手里的零食,站了起来。
“我……我还没做美意理准备……”
她的脸色有些羞红,但她心中更多的是忐忑。
忐忑我究竟会不会履行诺言?
照旧我就这样彻底地抛弃了她?
因为我三天前只是允许了王斯图“来看看”,并未约定要把她领回去。所以她也不清楚我这次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未知的感受,让她很是不安。
这种不安,王斯图站在一旁,看得极为真切。
“小使魔。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便帮你一把吧。”
他微笑着说道。
“我当年亦是情场妙手,人称八面玲珑小王子。就算是不喜欢的,我也能给你想着措施掰已往。”
他本以为书会满面羞红地啐他一口,骂一句“为老不尊”
却不意书抬起了头。
“您说。”
王斯图看见她脸颊上有一抹红晕,显然心里照旧有些忸怩的。但是为了让心中的希望不至于破碎,她强行压下了那种感受。
她挺直了玉颈,端坐如树,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王斯图略微一笑,也不烦琐,便直接开讲了。
“男人嘛,总是有野心的。越是有的工具他越不珍惜。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想获得。”他微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
“此话怎讲?”
书虽然觉得听一个小老头讲这些内容很是有些差池劲,但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贪婪地听着他的经验之谈,似乎每个字都是金玉良言。
“贬低他的价值,抬高你的价值。这样会让他心理上喜欢上你。你要时时刻刻摆出一副“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这么个脑残的主人,如此真是白费了我这么优秀的一个使魔”的样子,永远把关系维持在若即若离之间,才气留住男人的心嘛。”
书听得连连颔首。“有原理,但是该怎么做呢?”
她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实验室外面有人敲门了。
“别说话,体现如常,交给我。”
王斯图急遽冲她交接了两句,然后跑已往开门了。
我提着两瓶茅台,站在实验室的门口,敲了好一阵子的门。
直到我心里有些焦躁了,怀疑王教授是不是故意不开门的时候——
王教授终于是出来开门了。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忙乱。
我误把他的忙乱当成了憔悴。
我想,他对学术研究一定很是上心,拿到书之后,肯定是彻夜不眠地搞研究了。
想到这里,我也是对他生出了些许的敬意。
“王教授,这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我把手里的酒递给了他,又笑道:“过来看望下您,顺便探望一下我的书。”
王教授看了一眼我手里提的酒,情不自禁地眉开眼笑。那是他最爱喝的唐河红色经典白酒,天朝梦,梦之红,别名又叫做“醉诗仙”的好酒。
“啊哈,这样啊。那你进来吧。”
他提过酒,闪身让开了门口,我便侧身走进了门,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面的灯光很敞亮,摆放着不少的实验仪器。
我看见书站在实验台上,伸展了上面的两个角,旁边摆放着丈量用的规尺。
见到我来了,它立刻放弃了行动,“啪”地躺到了桌子上,一动不动,宛如装死。
它的行动是那样滑稽可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场景,我想起了几天前刚见到它时的那似曾相识的画面了。
一阵愧疚之意从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我突然觉得没有脸见它了。我满面通红地把书包里装着的一大堆皇冠牌墨水交给了王教授。
“这是它最喜欢吃的工具,还请您转交给它,好吗?”
王斯图接过了包裹,笑了。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不去见见它吗?”
我捉摸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因为心中发虚,所以总感受他是在指责我见利忘义,重色轻友,又或者是在讥笑我三心两意。
不外我照旧摆了摆手,礼貌地说道:“暂时不了。这次回来我是想要和您商量个事情的。”
我原来想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是来赎回书的,但是王教授却是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了一沓纸。
“我听你母亲讲,你也是学生物的,对差池?”
他亲切地拍了拍着我的肩膀。
“来看一下我的实验陈诉吧。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发现!”
我接过了他手里的纸。
纸总共是三张,上面写了不少有关于这本书的详细信息。有的是关于书的材质,有的是关于书的无机生命运作机理。
看样子,王教授已经把书的生命形态摸得很清楚了。
“看完了吗?”
王斯图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当中那份激动之意显得难以掩饰。
“这是一个崭新的无机生命体。它并不依靠代谢的形式生活。对于它而言,营养没有任何的价值。它并不从外界摄取任何的营养,而是通过生物电波的形式来摄取能量……天呐,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化出来的……这太有悖于进化论了!”
这些我自然是在陈诉书上看到了,但听王教授说出口,自然是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事实上,在陈诉当中,王教授还交接了书爱喝墨水的原因。
他说,墨水的身分为胶体,书吸收电磁射线,将胶体电泳成为气体与分子,然后维持它的运动和生命。
无机的生命,就是依靠这样的方式来“代谢”。
我身为一个学生物的,自然是明白他心中的激动。
倘若世界上真的有无机的生命,那么对于现在物种起源的三种主流说法的攻击是无比的巨大。
甚至有可能从中降生出一种全新的物种起源学说。
如果操作恰当,很可能成为一项媲美达尔文物种进化论的传奇级作品。
倘若真的是那样的话,王教授那着名的梦想也应该能够得以顺利告竣了吧?
其时我真的真的以为王教授是认真的。我从未想过,这些年的失意蛰居,已经让王教授将“夏籍八写”的武功练到了化境,也更没有想到这些工具是他瞎编出来的,目的是陪衬书的珍贵性,抬高书的价值,从而让我转意转意,就像他允许书的那样。
但是我那时丝绝不体贴这些事情,因为弗兰克的警告,我现在只想把它赎回来。
于是,我露出了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王教授,其实我来是想把我的书赎回来的。我出五万块钱……”
倾听了我的想法之后,王教授笑了,露出了一口洁白森森的牙齿。外貌上的是冷笑,心里的却是偷笑。
冷笑是做给我看的。偷笑则是暗自笑我上钩了。
“哼,果真,看了我瞎编的陈诉,你就上钩了。我的演技与文笔果真都是一流。”
王斯图略有些自得地想道。
然后他故意冷笑着对我说道:
“其实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书并不想见你。它直到现在依旧对你保持着深深的恼恨感。最近我正在研究它的情绪机理,所以还恳请你不要惊扰到它,好吗?”
“呃,但是……”
“没有但是,孩子!快点回去吧。你也看到了,书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不是吗?别担忧了孩子,回家去吧!”
王教授虽然仍旧笑脸盈盈,但是我却感受到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连推带搡地把我请出了实验室。然后啪地一声关住了门。黑暗却是趁着关门的时候,把一个小本子扔到了我脚边。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种前后截然差异的态度形成反差,实在是让我无法接受。
我气愤地在地下室的门口站着,手里紧握着拳头,冲着门啐了一口。
吐沫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撒在了那个条记本旁边。
我这才注意到门边掉落了一只条记本。
“来的时候还没有,或许是王教授关门的时候掉出来的吧?”
我气恼王教授那种态度,便拾起了条记本,随手装到了包里。
捡了你的工具,我就不还!气不死你这个怪老头!
我愤愤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