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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他名姓

第一章 迷楼(9)一念

尚不知他名姓 吃碗大锅粥 2193 2017-09-13 21:39:16

  为什么这么多问题,其时会看不到想不到呢?

  王祥想不通自己一把年纪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是鬼遮眼吗?

  而且,现在才想到这些不合理的地方,是不是太迟了?王祥蜷缩在地上,满身哆嗦着,想逃离去找不到门路;不想看劈面变得面目狰狞的“小雪球”,但眼睛自己找虐般偏偏要看已往:

  “小雪球”仍在慢条斯理地进食。小床上了无生机的老妈的身体,在猫的啃咬下,徐徐残缺不全。没有血流出。她那无知无觉的身体,似乎一个被抛弃的破烂洋娃娃,被猫当成了玩具,任由它撕扯。

  王祥再也看不下去了。尽管老妈已经去世了,尽管眼前的这一切也许只是小雪球这妖怪在自己眼前制造的幻象,尽管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所有……

  但,那究竟是自己的老妈!

  恐惧到极点,王祥反倒豁出去了,他打着哆嗦,尖着嗓子喊道:“你这只妖怪猫!放开!放开我娘!”腿仍然不听使唤,但王祥照旧踉踉跄跄地扑上前去,想要把“小雪球”从自己老妈的身上赶走!

  听见王祥的喊叫,没有眼睛的“小雪球”慢慢抬起头,咧开嘴巴,又露出那样诡异的笑容,一动不动地蹲坐在老妈身上,“看着”王祥向自己扑过来。

  眼看王祥伸出的手就要抓到自己的身子,“小雪球”却不着急不着慌的,依旧挂着诡异的笑,慢慢抬起一只前爪,尖锐的爪尖亮出,朝着王祥的面门扬起!

  王祥觉得,其时自己要是再快上那么一点点,也许自己的鼻子早已被“小雪球”给抓掉了。

  但是,也许“小雪球”基础就没想抓到自己。

  或者,也许“小雪球”基础就抓不到自己?

  王祥脑中一片杂乱,但他照旧清楚地看见,“小雪球”黑洞般的双眼,微微咧开的嘴角,那一切,凑成一个大大的不屑的冷笑。

  它为什么这样笑?

  它知道些什么?

  它一只猫知道什么!它一个畜生,怎么会知道生而为人的苦楚!一家子老老小小要用饭,要穿衣,要立室,要屋子!要生存在这个冷酷的世界,顾不得吃相难看却还要努力维持这薄如蝉翼的面子!

  “不错!是我!是我故意饿死了老妈,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没能力的下岗工人,我能怎么办?小宝儿要结婚,我这当爹的没本事给他婚房,要是再连一间屋子也腾不出来,难道让他在客厅沙发上当新郎吗?你说,我能怎么办?”

  “小雪球”并不理会王祥的歇斯底里,它依然带着冷酷的笑,伸出雪亮的尖锐的爪子,朝着迫近眼前的王祥,轻快而又狠厉地一抓!

  像是面前一张看不见的纸被利爪从中扯开一道裂缝,又恰似一道透明到极致的玻璃幕墙无声碎裂成齑粉,无处不在的空气带着温热的温度扑面而来,像狂风掀起的巨浪,将王祥胁卷进风暴,无处逃匿,身不由己!

  王祥不由恐惧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紧自己的胳膊。一瞬间大脑中飞逝而过自己从小到大再到老的许多画面,王祥从心底里打着哆嗦:这是怎么了?这一下午都怎么了?

  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突然之间,风暴停止了,声音,俗世间种种各样的琐碎声音组成了新的巨浪,困绕了王祥。

  “这人怎么了?”

  “不知道啊,在这儿躺半天了,是不是发羊角风了?”

  “要不要打120?”

  “是呀,别出啥事……”

  “适才给110打电话了,说马上到。”

  “等等看吧,要是他还不醒,照旧打120吧。”

  “这人谁啊,干嘛躺在这儿?”

  “是脑子有问题吧?要不干嘛跑到危楼里去?”

  “他是去找猫的,我还喊他不要进去的……”

  王祥终于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是那个烧烤摊老板。

  看来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烧烤摊老板不由多了几分自豪,话也多了些:“他去里头呆的时间倒不长,或许是没找到猫,也就出来了。可是他出来就有点不正常,一小我私家走来走去的,嘴里还嘟嘟囔囔,时不时还喊两嗓子,跟个神经病似的……哎,你们知道吗,他刚过来找猫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也没觉得他脑子有毛病啊……”

  “那厥后呢?”

  “厥后他就突然摔倒啦,直挺挺的,咚的一声摔到水泥地上,我看着都疼……”

  王祥努力睁开了眼睛。已经是暮色迷茫。只见自己周围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圈人,这些人都低着头望向自己,站在后排的人还使劲儿抻着脖子想一看究竟。

  王祥这才觉察自己躺在地上。他赶忙一骨碌爬起来,周围突然平静了。

  王祥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危楼的楼门外,楼门口漆成绿色的老式防盗门平静地关闭着,连那把生锈的铁锁都还在上面挂着,似乎从未有人进入过一样。

  “怎么可能……”王祥喃喃自语,感受刚活过来的脑子又像煮开了锅。

  “喂,老兄,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烧烤摊老板自来熟,关切地问王祥。

  “不,不用……我没事……可是,可是……”王祥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说。说自己养的猫是妖怪?说自己被幻象吓地屁滚尿流?那样只好被立马送到精神病院吧?

  有了烧烤摊老板的带头,围观的人群重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众多人声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痛的嗡嗡声:

  “依我看呀,他就是发癫痫了。”

  “那这会儿醒了,没事儿了吧?走吧走吧,回家吧。”

  “哎哎哎,你听清他适才发癫时说啥了吗?他是不是说,他饿死了他娘?”

  “不会吧?哪会有人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呢?”

  “就是就是,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家也不缺口吃的呀……”

  “你知道啥,他适才似乎说,是他儿子结婚,不仅没屋子而且连个做新房的房间都没有,所以才想着让他娘‘腾屋子’……”

  “啊?就为这个把亲娘饿死了?”

  “不会吧?他发癫时的话,怎么能认真?”

  “哎,人心隔肚皮,还真说禁绝。”

  “哎哎,还真是!适才我旁边有小我私家,说和他一个小区的,据说这人确实不孝顺,整天把他娘锁在家里不让出来,有一回他们小区的人亲眼看见他娘隔着窗户求人给点吃的……”

  “啊?真干得出来啊……”

  ……

  那些嗡嗡声越来越大,像隐形的毒箭,将站在中心的王祥扎地体无完肤。

吃碗大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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