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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天鉴

九十三章 深夜入观中

翻天鉴 竹上猪猪 2018 2017-10-19 23:05:22

  朱紫门子九品官。

  给张还生驾车的是个身穿青衣布袍的魁梧男人,平常在张家族人面前,神情总是木讷、老实,但此时见村人围过来,却眉毛一竖,盛气凌人的怒喝道:“汝等都是清月观的仆户吧。

  吾车上坐得乃是清月观主,青檀公的唯一后人,也是熊京张氏嫡长孙,御封云骑尉,张还生张大人。

  于公,你们是民,大人是六品贵官;于私,汝等是卖身之仆,大人是你们的少主,你们怎敢如此喧哗!”

  听到这话,那些陆续涌上前来的青壮男人,一个个面露惊疑畏惧之色,纷纷站定。

  不远处一些原来冷眼观瞧的老者,反倒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齐齐施礼后,为首的一个硬着头皮问道:“既是朱紫来了,不知可有什么信物吗?”

  “好奴才,竟还敢质疑君子的身份!”那驾车的壮汉闻言震怒,竟直接将马鞭举了起来,眼看就要抽下,突然就见他身后的车厢竹帘猛然卷起,一股飓风涌出,化为无形锁链,将那壮汉高举的右手牢牢拽住。

  之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区区云骑尉只是个小小六品散役,有什么值得冒充的呢。

  不外老人家实在不信的话,那随圣旨,陛下还赏下了面小印,你便瞧瞧吧。”

  话音落地,一方寸许见方,高有两、三寸,上雕骏马踏云纹的银质印玺,随风飘了出来,悬在了那些村老的眼前。

  隔空看了看那印玺精巧无比,实在不像冒充,那几个山村老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基础没再真的接过银印验看,现出惊骇之情,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叩首道:“少主大人在上,小老儿等有眼无珠,竟然冒犯了您,死罪,死罪!”

  一边齐齐陪罪,一边还怒斥着周围的子弟,“斗胆的工具,少主大人驾临,还不快过来叩头,真是不知礼数的顽劣工具。”;

  “看社戏看的入迷,丢了脑子吗,一群该把眼珠子掘出来的灰孙,少主来了,还不外来跪迎。”;

  “第一次见少主子就失了礼数,仔细被打折了腿,真是些子不知死活的工具,还不来迎着。”…

  被他们这一闹,好好的一场子社戏转眼间便无法再继续下去,打谷场上很快便密密麻麻的跪下了数百丁口。

  远方木头搭成的戏台上,一个脸孔摸着金粉,装扮成招财金童的少年,居高临下,借着打谷场上的火光和空中皎洁的月色,鸟瞰到满地的人头,心跳不知不觉间快了数倍不止,默默想到:“大丈夫,当如是也。

  总有一日,我也要如此这般!”

  站在他身旁,装扮成进宝玉女的少女望着同样的局面,却恨的银牙暗咬,心中悄悄想到:“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便将几百庶民视为蝼蚁,随意欺压摆布,天道何其不公也。

  我辈将怒而争之!”

  远处的张还生自然不会知道,二十几丈外的木台上,两个小小戏子的差异心思,见众人膜拜,只淡淡说了句,“都起来吧。”,便跳下马车,将满地村民抛在身后,穿越山村,踏上一条石径,漫步向上,孤身一人进入了山林之中。

  纷歧会,红尘喧嚣渐远,耳边只剩下虫鸣鸟叫、水流兽吼之声,又朝前百数十步,他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平坦的石崖,倚着山壁处有一股清泉涌出,泉边建有一座道观,虽称不上十分恢宏,却也三进七殿,极为精巧。

  “这里就是了。”抬头望见道观镌刻着道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祥瑞的门梁上挂着副青木匾额,上写着‘清月观’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张还生嘴巴里喃喃自语道,大步向前,‘啪啪啪…’的敲响了观门。

  他用的力道不大,无奈再次清幽之境,一点声响便显得极为难听逆耳,很快便有道童将门打开,看也不看的不耐烦呵叱道:“谁啊,这么晚了还平白扰人清静。”

  “童子请了。”张还生闻言,笑笑答道:“我乃是你家观主的俗世外孙,张还生,前几日蒙外祖召见,却因为闭关潜修,错过了…”

  不等他把话讲完,那小道童已瞪大眼睛,连连稽首道:“原来是张家君子来了,失礼失礼,我还以为是四周那些山民谁又有了急症,来寻医问药呢。

  君子快请进来,在厢房先用杯热茶,祛祛冷气,我马上去告诉知客师兄,让他去禀报观主,说您来了。”,慌忙将其迎进了观中。

  之后张还生被带到偏房,饮了杯热气腾腾的花茶,稍等片刻,就又随着一个自称知客的中年道人,来到内堂一处静室门外。

  接着那知客道人将画着黑白鱼的木门轻轻推开,恭顺重敬的报了一声,“道主,张家君子来了。”,便请张还生移步踏入了静室之中。

  室中地方仅两丈见方,内里只有三物,一是靠墙处摆着的长榻,二是榻前放着的一个黄铜火盆,三是铜盘后一个圆圆的蒲团。

  榻上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道袍的老人盘腿而坐,脸孔浮现出五味杂陈心情的望着张还生许久,指了指那蒲团道:“坐吧。”

  张还生闻言先深深施了一礼,干巴巴的说了句,“外祖可好,孙儿给您见礼。”,然后才依言盘坐在了蒲团之上。

  等他坐定,那老人突的说道:“孩儿,你认祖归宗已经两百余日,我却一直没有见你,你有怪我吗?”

  “出家无家,”张还生缄默沉静片刻,轻声答道:“外祖您既然已是道门的真人,那不见凡俗亲人,一心清修,乃是理所虽然的事情,为人子孙子弟的,实在不敢谈什么怪不怪的。”

  “不敢谈,那就是怪了,”听到这番话,张青檀幽幽叹了口气道:“不外这也难怪,你自由流落民间,受尽了苦楚,好不容易重归贵门高第,结果父亲一脉,尊长不慈,兄弟不恭;

  母亲一脉又只剩下一个孤老,还不闻不问,心中有怨气,是理所虽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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