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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书画家

第四十五章 感悟

山沟书画家 忘三川 2154 2017-09-18 18:00:00

  印子钱的事情,搞得钟岳一头雾水,心里想着假的肯定真不了,自己基础没借,哪里来的上门追债一说。虽然校方获得了钟岳没有借贷的回覆后,就没有再电话过来,但是韩开国心里照旧觉得这个只见过一两面的学生不是个正经人。

  学校怎么想的,钟岳暂时管不了了,回抵家中之后,便开始放心练字,如今观摩金农漆书的时机已经失效了,钟岳只能靠自己领悟。

  他临摹练字,完全不需要什么字帖,笔法的成熟,只需要他有可写的内容,这样就足矣。一张四尺大宣摊开,刚恰好能够铺展在买来的那张樟木长桌上,钟岳挤了点墨汁在瓷碟上,开始了无尽的修炼。

  现在钟岳并不缺笔法上的那一点点的缺憾,而是当他提起笔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将内心想要表达的工具,跃然于纸上。

  吾心即吾笔。

  这句话,短短五个字,然而做起来,是那么得不容易。

  急躁的时候,那纸上的字应该如何来表达?是字形上刻意的杂乱吗?似乎又太过做作了。

  开心的时候,是笔触上的轻灵欢脱吗?似乎也不是。

  一张四尺大宣,从a字母大头的文字开始,书写到了b字母打头的一小部门。

  钟岳将它随意丢在地上,搁下笔,仔细思考着。

  扪心自问,钟岳觉得地上这张作品,并没有让他很满意的。不是说内容上的问题,金农漆书,原来就是隶书的延伸,在字与字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连笔,可能有的,也不外是隐含的呼应,这跟内容写的是什么无关。

  “或许照旧自己功力不够,要用内容来作为载体吧。”

  钟岳振作起来起精神,重新抽出一张新的宣纸。酝酿内心的情感,最好的方式那就是背诗了,昔人融情于诗词之间,借助诗词这个载体,抒发内心的情怀。

  《水调歌头》之中遥寄亲友的忖量,叹息人生的百味杂陈,钟岳心情起伏跌宕,用笔来将内心的感受书写在宣纸之上。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钟岳徐徐落笔,心中辽阔的画面展开来。星暗月明,冷风萋萋,举酒望月,这该是一种怎样的孤寂辽阔的心境。

  笔,由心而发。

  漆书的气势派头,钟岳能做到掌握笔法,却无法获得金农的认可,这即是书法灵魂上的缺陷。好的作品,它一定是传神的。那些大师的作品,用的颜料、墨水,都是相差无几,然而所表达的内容,则是让这些原本普通的颜料、墨水,成为拥有灵魂和美感的线条。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回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笔一笔,钟岳尽量忘记笔划间的承折起落,将自己的心神灌注在作品之上。

  写完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又背起了稼轩的《破阵子》,那种将军沙场征战的肃杀、壮烈,以及行文至最后,悲怆的暮年失落之感,钟岳手中的笔,一直追随着心境在纸上跳跃着。

  他的字,一定是肃杀刚硬,一定是那样子宁折不弯的坚贞!

  角落充了电自动开机的手机,一直忽明忽暗,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也不知道钟岳是不是按到了静音,丝毫没有声音的传出。

  两幅作品完毕,钟岳手腕已经微微发酸了。

  钟岳进入到系统之中,惊讶的发现,笔法系统的熟练度,居然到达了百分之九十六,看来自己努力的偏向是对的!

  然而那个让金农认可作品的任务,依旧是暗灰色的,说明照旧没有到达所期待的尺度。他看着那尊玄色的身影,“吾心即吾笔,冬心先生,我会努力的。”

  他退出了系统,饭都没吃,便准备去张来福家学制笔。

  “师父,有吃的嘛?”

  看到钟岳一脸憔悴的样子,张来福端着碗泡饭走过来,“你干啥来了?”

  “学制笔啊。”

  “你看看这天色,你怕是要疯了哦。”张来福笑骂道。

  钟岳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天暗了……

  他端起泡饭,簌簌地吃起来。

  张来福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门口抽着烟,“其实你现在不用每天都过来,手艺都交给你了,这套工具,算是师父教授给你的,原来是准备带进坟里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你拿回去就是。”

  钟岳喝了一口饭汤,饥饿感让他吃什么都是香的,“照旧放您这吧,这样子每天过来,让您指点指点,总比我自己瞎琢磨来得好。”

  其实到了张来福这个年纪,作为孤寡老人,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能陪在他身边聊聊天的人,钟岳宁愿自己每天花点功夫,到张来福家学制笔,有些谈资,也不愿意拿了张来福的这套手艺,今后不再来往。

  张来福笑了笑,“你要过来也行。前两天,又去搂了两只老兔子,肉我托人给大光送去了,这皮毛我泡好了,等明儿你自己来打理,到时候可别再让我拿笔杆子敲你脑袋。”

  “师父,您学手艺有没有遇到瓶颈的时候?”

  “瓶颈?呵呵,屁个瓶颈。”张来福抽出一支新烟,猛击两口,火星对接,夹在上手,“水到渠成的工具,都是熟能生巧,瓶颈这个说法,那是你自己不想更进一步了,瞎扯出来的。”

  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指,“你看我这枢纽,当年在笔厂的时候,枢纽都磨出血了,怎么办?咬牙,那白布条包裹着,天黑了,点着蜡,都要车出满意的笔杆来,连做梦都是车笔杆。我们那一帮学徒,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没措施啊,笔厂一月就八十块,外头哪有这么稳的收入?”

  “看来是我阅历太浅了。”

  “嘁,你有屁个阅历,我像你这样的年纪,哪有想这么多弯弯绕,埋头就是干。”

  钟岳笑了笑,“师父,明天我想去一趟山上。”

  “上山?做什么?”

  “练字。”

  张来福深吸一口烟,“要不要我同你一道上山?”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

  “小心点,山里不是闹着玩的。”

  钟岳点了颔首,“就在小荷山,也不去深山老林。”

  “恩,你放心去。记得离近点,别傻乎乎的,往老林里头走。”

  “小荷山,屁大点地方,不会有事的。”

  张来福起身,叹气道:“很久没这么费心了,我去给你弄点腊肉另有馒头。”

  在白炽灯下,张来福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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