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将伊莫特鲁的衡宇尽数摧毁,远远靠过来的腐血狴雄师也在这股磅礴到令人发指的力量面前瑟瑟发抖,忙乱地挤作一团,然后沿来时路尽数返回。
一个红色长发垂到腰间,穿着金红两色华美长袍的光脚年轻人突然泛起在伊莫特鲁上空。与其说他穿的是长袍,倒不如说是浴袍:敞开泰半,露出健硕的胸肌和茂盛的毛发。
他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随手抓了一把空气闻了闻,然后露出厌恶的心情。
“什么嘛,动不动就自爆,懂不懂生命的可贵?还得再捞你们一次,真是心疼伽拉泽,哦不,他现在叫泽拉迦尔。”
他小声嘀咕着,然后侧着脑袋,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和什么人相同。
这时,两名访客不期而至。
一位像是精灵,面容绝美,看不出性别,蓝色的头发宛如汩汩流动的泉水。另一位像一个大号林精,绿色头发随意用藤蔓扎在脑后,看上去颇为老练。
“哟,死人妖和木头脑袋,很久不见呐。”
赤发青年熟络地打着招呼。
“嘉顿,我需要一个解释。”蓝色头发的这位应该就是水流之主了,临时称之为“他”吧,他的声音也泛起中性特征,分不出男女。
“解释什么,不就是信徒之间打了打架嘛,有什么大惊小怪,你看看木头脑袋,信徒都快死光了都不着急。”嘉顿丝毫没有挑事者的觉悟。
伊苏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浴袍。
“你知道我说的是伽拉泽!你把他的灵魂怎么了?”
“喂,注意影响。”嘉顿的浴袍被他拉开泰半,腰带都松了几分。他还用下半身故意往前顶了顶。“你这张脸很容易让我发生‘性’趣的。”
“别插科讥笑,把他的灵魂还给我!”
“就不。他去调戏旧情人被炸死了,我托人把他从尼弗海姆捞出来的,所以魂儿归我,你有意见?你行你上,不行就别哔哔。”
“你——”
“我什么我?你咬我?咬——我呀?”嘉顿梗着脖子,就差把脸凑上去了。
伊苏松开手,厌恶地退却一步。
“不要以为认识赫鲁的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不起,”嘉顿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在赫鲁有朋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倒是你要考虑考虑该怎么办了,那个叫埃利尔的小家伙其实是个无信者对吧?枉你花了这么鼎力大举气从伊卡莉手里把他保下来,却不想救了个废人。也就是说你真正的信徒就伽拉泽,阿尔忒斯和弥修亚这三个吧,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啧,这你都不哭,真是太坚强了,要不你哭呗,哭虽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几多能让心里舒服点。”
“呵,说的似乎你不是一样。”伊苏讥笑道:“从卡利普索那里骗来的娜迦,被坎洛什大人抛弃的野狗,另有从我这里抢走的伽拉泽,你以为自己没有损失吗?”
“我可以从冥河捞啊。”嘉顿笑嘻嘻地说:“不像某些人,只能看着。你说我该给弥修亚和阿尔忒斯什么样的特殊身份呢?似乎有个叫莎温的小家伙写了部剧,叫做‘蕾米莉欧与朱乌利叶’,你说这俩怎么样?”
“嘉顿。”一直缄默沉静不语的拉尔开口了,他的声音就像外表一样干枯,沙哑。
嘉顿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皱着眉头望向他。
“怎么?”
“条件。”拉尔淡淡开口。
“什么?”
“交流条件。”
嘉顿眉毛一挑。“要是你说换就换,那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一块信仰结晶换一个灵魂。”
“?”
闻言他用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你们俩私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这你不用多管。”拉尔继续说道:“一句话,换不换?”
嘉顿想了想,一块结晶恰好可以完成重塑身体和提升到传奇之境两件事,先前急遽间没给伽拉泽准备好身体,让他酿成了半亡灵,这次修补身体还要许多能量,于是便点颔首。
“你得先给我结晶。”
“成交。”
拉尔扔出两块结晶。
乳白色的信仰结晶和牛奶糖一般巨细,上面激荡着一股虔诚,安宁的力量。
“真棒。”嘉顿把结晶收起来,随手扔出两块菱形水晶,里面氤氲着两团混沌的气息。
“那么,交易愉快。”
“等等,你——”见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伊苏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我什么我,本公爵什么服务效率,你们来之前我就找人捞出来了。”他昂着脑袋。
伊苏举着水晶端详了几眼,确认是弥修亚和阿尔忒斯之后哼了一声。
“伽拉泽的灵魂,就先放在你那里,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拿回来。”
“随你怎么说。”嘉顿露出一个不屑又不失礼貌的危险,然后转向拉尔。“木头脑袋,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说。”拉尔的脸上看不出心情。
“你的信徒就这么去了那个地方,你真的不担忧?”他的话似乎若有所指。“而且你这次一直没有脱手——”
“不担忧。”
“啧,听说凡人们一直听说说风之苍穹是你的圣地呢,谁能想到那儿连风语者左右本人都无法进入,啧啧啧,真是——”
“你不也进不去?”
“我无所谓啊,整个阿瓦隆都是我的,何须跟你们挣那点儿遗产。”嘉顿轻笑一声,然后深鞠一躬,在金色的火焰中优雅谢幕。
见他离开,伊苏皱着眉头看向原本耸立着祭坛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存元素的欢声笑语,身为元素首领的他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澎湃生机。
“别看了,走吧。”
“嗯。”
两人随即也消失在天空。
……
阿瓦隆,散发着亘古气息的时光大厅,洁白的大理石墙壁上和天花板上全是沙漏和钟表的浮雕。
嘉顿坐在空旷的王座上,这里曾经是坎洛什的宝座,可惜他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几多年,那是一段连神都懒得去盘算的漫长时间。
两人的身形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与其说嘉顿坐在上面倒不如说是躺在上面。
王座之下,脸色昏暗的沙恩斯和埃图斯并排跪着,都不敢高声讲话。反而是泽拉迦尔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个高约70公分的暗红色巨蛋,上面长着翎羽似的纹路。
“说啊,沙恩斯,你平时话最多,怎么不说话了?”嘉顿慵懒的声音在神殿中响起,激荡起层层回音。
“大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咦?你竟然没有把锅甩给埃图斯,这照旧你吗?”他来了兴趣。“你详细描述一遍都发生了什么,说的好了我不怪你。”
“真的?”沙恩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滚。”
嘉顿突然不耐烦地骂了声,后者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到神殿门口,毫无反抗之力。
“跟谁学的嬉皮笑脸,埃图斯,你讲。”
“遵命。”
埃图斯本着求真务实的态度把他所见所闻所经的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就连地上的细节都一个不落地讲了出来。
听的历程中嘉顿就枕着手臂仰面躺在王座上,翘着二郎腿,时不时打断一下。
“……最后他们两小我私家封锁了空间,然后自爆了,我们三个躲不开,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埃图斯说完,一抬头,发现沙恩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回来,正乖乖地和自己跪在一起。
“沙恩斯,你有没有什么增补的?”嘉顿闭着眼睛问。
“大人,我有种很奇怪的感受……就是对方队伍里有一个对我们无比熟悉的人,虽然这也有可能是错觉……”
“说。”
“是。”沙恩斯敬重地低下头。“好比说,他或她知道沸血肉体强悍欠好搪塞,但不通魔法,就指挥那群杂鱼把它捆了起来,然后全力和燃骨周旋,他还能知道我通过里基尔向狼群转达信息……”
“狗果真随主人,燃骨竟然愚蠢到不去救沸血?”
“……沙恩斯誓死做大人最忠实的走狗!”
“砰”的一声,嘉顿最忠实的走狗又飞了出去。
“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埃图斯增补道:“一开始祭坛爆炸的时间似乎和约好的纷歧样,而且我们也没有收到来自虫人的反馈,似乎它们被提前发现了。接下来麦克塔伦也没有造成太大伤亡,最要害的是幽魂,庞大的幽魂雄师竟然被一张七环卷轴就消灭的干洁净净,从它们被吸引到气息全部消失,只已往了两个小时不到……”
嘉顿突然睁开眼,腿也停止了发抖。
“另有什么异常?”
“有,德鲁伊们的伤亡很小,而且啸风狼群到达的时候,他们似乎明白要用血液浇灌才气开启前往风之苍穹的门……”
“我想起来了!”偷摸爬回来的沙恩斯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嘉顿瞪了他一眼,他急遽重新跪下,但声音照旧有些兴奋。
“我和埃图斯加入战斗之前,我发现一个碍事的寒语者,然后射了他一箭,他竟然没有死!”
“哦。”嘉顿耷拉着眼皮子,面无心情地应了声。“那你好棒棒。”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沙恩斯连忙解释。“厥后指挥一群杂鱼和燃骨缠斗的是他,第一个喊出泽拉迦尔名字的也是他,甚至最后那两人自爆也是为了救他。”
“你说的这小我私家……我也有印象!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泽拉迦尔是敌是友!”埃图斯也增补道:“此外我不敢说,搪塞你那两条狗的人一定是他,我亲眼看着他接替了那个女精灵的位置,然后让她来缠着我。”
“是这样吗?”嘉顿看向站在一旁的火镰。
泽拉迦尔点颔首。
“你们说的这小我私家,是小我私家类么?”嘉顿坐起身,似乎来了兴趣。
“没错,人类,黑发黑瞳。”
他瞳孔微缩,露出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三人离开后,他默默召唤着脑海里的声音。
期待良久,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言语间的文法修辞十分复古。
“汝所为何事?”
“你上次说的黑发黑瞳人类,我似乎遇到了。”
“汝信否?”
“……我现在有些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但是——”
“期待即可。”
声音逐渐变弱,嘉顿有些激动,连忙喊道:
“那小子丝绝不知道节制,现在弥修亚和阿尔忒斯又被死人妖带走了,他可能会袒露,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忧吗?落在那俩手里,他的灵魂基础去不了赫鲁,你想救都没法救。”
那边缄默沉静良久,就在嘉顿以为对方已经不在时,突然冒出来一句。
“期待即可。”
嘉顿无奈地向后一靠,然而距离靠背太远,直愣愣躺在了王座上。
“好吧好吧,你是大爷,听你的。”
说着他使劲向后蹭了蹭,然而依旧没蹭到椅子靠背。
“看样子是时候建一座新的宫殿了。埃图斯——”
他的召唤声响彻整个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