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十分钟以前。
金力耸动着鼻子,尽量把带有滋扰的味道忽略,方便他找到同类的气息。
在他的感官里,空气中弥漫着四种味道,其中最浓的是令人作呕的虫子排泄物——也就是火岩结晶的味道,这对常年使用其作为炸药开山的他来说再熟悉不外了。稍微淡一些的是焦糊味,究竟火光这么大,有点焦味儿也正常。第三是那群德鲁伊身上的汗香。怎么说呢,虽然比起自己身上的弱了一些,但好歹算是男人的味道。
最后,就是适才那小子递过来的石头上,带着的同类的气息。
他不会闻错的,那浓郁的矮人的体味,还带着些许饱经沧桑的感受……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同胞!
于是他离开乱哄哄的集市区,沿着气味一路追寻到上城区。
“就是这儿了!”
他搓搓手,推开窗户,灵巧地翻进去。
“锵,锵”两声,黑黑暗两道火星闪过,金力手中的板斧被磕飞,自己被人用斧背抵着脖子顶在墙上——幸好是斧背,否则被磕飞的就不是斧子了。
“什么人?”黑黑暗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质问。
“[矮人语]自,自己人,咳咳……”
“矮人?”索林惊奇地放下斧子,点起灯。
他惊讶地望着金力,发现对方长得比自己还老,可声音听上去却那么年轻。
“[矮人语]果真是同胞!在鹰巢山以外见到同胞真是太棒了!”金力丝绝不介意上一秒还被人怼在墙上,张开手臂热情地拥抱。
“[矮人语]你也犯事儿被赶出来了?”索林虽然也有些惊喜,但远不如前者那么夸张。
“先不说这些,我们得离开这儿。”金力跳起来扒住窗沿,往外看了几眼。“趁着现在他们还打成一团,赶忙走吧,我就知道有虫子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等等,虫子?打成一团?”索林推开门,漫天火光和喧华的打架声宛如海浪一般扑面而来,从上城区往下望,整个伊莫特鲁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中,空气都有些扭曲。
“弥娅在上,我就睡了一觉,这是世界末日了吗?”
“那群活该的虫人干的,我敢赌钱!”金力拍着胸脯说:“我下午在种植区闲逛的时候就发现了蚁人在地下的通道,只可惜那几个傻大个不听我的,说我挖矿挖太久泛起了幻觉,现在预计他们的尸体都酿成虫巢了。”
索林突然想起苏利亚和沐言去了集市区,急遽一把拽住金力。“你有没有见到一对人类男女,男的黑头发,瘦不拉几,一副天底下就他最智慧的样子,女的傻不拉几,一副他说的对的样子?”
“虽然见过,要否则我怎么找获得你?”金力拿出那块寒铁。“他从我这儿换了一块木棉蚜的露晶,然后去虫子那边了,回来的时候我似乎看到那个女的和一个精灵去了种植区,男的被她扛着,昏迷不醒。”
“什么!?”索林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他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被金力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儿?他们是你的同伴?”
“那虽然,救人啊!”
“种植区现在是最宁静的,虫子不会在产过卵的地方停留,你要真想救他们就跟我去藤户区通知那群住在树上的鸟人。”
索林转念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原理,便点颔首。
就在两人要出门的时候,伊莫特鲁中心区域传来一声巨响,炽热的火光伴着滔滔浓烟冲天而起,一道无形的气浪摧枯拉朽般将集市区的衡宇夷为平地,余波将两人从门口掀飞,重重拍在墙上,留下两小我私家印。
索林灰头土脸地掉下来,来不及收拾,一把揪住金力的领口,破口痛骂。
“你他娘的说种植区宁静?”
“我知道一条快速通往种植区的路!”金力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怕是少不了一顿暴打,对方适才把他怼在墙上的局面还影象犹新。
“带路!”
……
集市区阴暗的角落里,一群蚁人卸下嘴上的钳子,拿在手里,把岩火虫人臃肿的身躯一点点剖开,红黄两色透明汁液散落一地,被他们涂抹的随处都是,发出刺鼻的味道,就像漆黑夜里的灯光一样不停撩拨着远处的羽蛇。
奇怪的是,岩火虫人就像傀儡一般,任由自己被同胞残忍地虐杀,毫无反抗意志,一排排黝黑的小眼睛里似乎失去了神光,呆呆傻傻。
……
这场爆炸来的太突然,集市区扭打在一起的众人都被惊醒了,同时气浪将令人燥热的气味推到高空,底部的空气马上一片清新。
哈扎被掀到一堵墙上,剧烈的撞击让他清醒了过来。
“嘶——疼死老子了。”他揉着脑袋站起身,看到眼前一片狼藉,不禁愣住了。
往日嬉嬉闹闹的各人都酿成野兽形态趴在地上,周围另有斑斑血迹,地上随处都是破败的藤蔓和焦痕。火势不停蔓延,木制衡宇燃烧的特别快,这时候就算灭火也没什么用了。
最要害的是一股黑烟正从种植区源源不停地往外冒,闻起来另有股米香?
突然,他看到酒馆老板满身是血躺在墙角,急遽酿成花豹窜了已往。
落地的瞬间,水蓝色光线就从他手中升起,源源不停地钻进后者身体里。很快,酒馆老板就悠悠转转醒来。
“老斑,发生了啥事儿?怎么乱成这样?”
老斑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你大爷的还美意思问?要不是你把老子和那头母暴熊关在一起,我能被打成这样?”
“不是啊,你看——”
哈扎都顾不上和他扯皮,扶着他坐起来。
老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尤其是种植区的浓烟让他惊诧不已。
“干他娘的古斯塔沃,那王八蛋整天说‘要不把那破祭坛炸了吧’,他还真给炸了啊?’”
“古斯塔沃?”哈扎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遽往外跑。
“喂,你去哪儿?”
“我知道那头母熊说的人是谁了!除了古斯塔沃那个王八蛋,另有谁好这口??”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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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植区。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引来了住在藤户区的空军队伍,他们由擅长变身为鸟类的德鲁伊们组成,平时卖力警戒和前往各地运送货物。因为人数较少,白昼要保持高强度航行,所以夜色降临时多数早早进入梦乡,再加上藤户区处在天坑边缘,距离集市和上城区都很远,因此即便泰半个伊莫特鲁都陷入了火海,他们都没有丝毫察觉。
其实基础原因照旧在于古斯塔沃,往日的夜晚警戒都是由这位精力旺盛的族长一人完成的。
玛伽和芙蕾雅变身成的乌鸦行动最迅捷,第一批来到事故现场。
原本伫立着饱含原始气息祭坛的地方现在只剩几块石柱散落,地上被炸出一个大坑,从高空看下去就像伊莫特鲁的缩小版,周围是放射状的爆炸痕迹,被推到边缘的土堆上另有不少尸体。
“萨鲁——”
芙蕾雅发出一声尖叫,径直飞向一个倒插在土里的枭兽身影。
对方棕色的肥硕屁股上留着一块爪形印记,她记得很清楚那是怎么来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芙蕾雅!等等——”
玛伽一个闪身挡在友人面前,她挥舞着翅膀掀起一阵旋风,用气流将萨鲁的身躯从土堆上吹了下去。
他腰部往上的部门被不知什么工具咬掉,只剩下一半身子,与其说插在土里倒不如说是放在土堆上。
“看到那些甬道了吗?下午那个矮人没说错,虫人骗了我们!”玛伽的话语让芙蕾雅冷静下来,她环视四周,被气浪推平的地面上简直有不少打洞的痕迹。
“那是什么?”她突然看到了两串脚印,在疏松的土壤上格外清晰。
“人类的脚印?快已往看看,说不定他们还没死!”玛伽一拍翅膀径直飞了已往。
就在两人快要飞到时,脚步消失处的土堆突然窸窸窣窣动了起来,一只手从中探出。
“Wins-Elorrhuca-Sasita”
在空中变回人形的玛伽发出一串拗口的咒语,吐出最后三个音节,一阵飓风将土堆连同里面的三人一齐卷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团粗大的藤蔓从地上升起,迅速缠绕在三人身上。
两人落地,藤蔓也正好卷着三人送过来。
玛伽皱着眉头开口:“你们是什么——”
“请救救他!求你了!”
灰头土脸的女剑士突然挣脱藤蔓,一把抓住她的手,对方急切的样子让她不禁微微一滞,都忘了躲避。
真是不小心,如果这是个刺客,我已经死了。玛伽不动声色地松开手,警惕地退却一步。
见自己的藤蔓被挣脱,芙蕾雅也有些不悦,皱着眉头再次催动魔力,数道藤蔓从四面围绕过来,宛如灵蛇出洞一般再次将三人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苏利亚尽力挣扎,但远远超乎沐言描述的爆炸带来的伤势让她基础无力反抗。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玛伽队长,是敌袭信号。”
“什么?”
玛伽和芙蕾雅抬起头,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无数流星,宛如烟花一般绽放,随后组成一只猎豹的爪子。
与此同时,集市区似乎传来哈扎的声音。
……
五分钟前。
哈扎冲出酒馆没多远,就看到当初质问自己的那头母熊正摇晃着硕大的脑袋站起来。
“是你?”
“你别动!”
两人同时开口。
哈扎双手举着法杖,小心地转头看了一眼,确认没偷袭者后才开口:“我想起来你说的那小我私家是谁了,绝对是古斯塔沃那个混球!”
“古斯塔沃?那不是你们族长吗?”苏珊娜张大了嘴,熊脸上写满不行思议。
“能变出那么多花样,借用那么多名字的也只有他了!”哈扎在心里补了一句,也只有他口味才那么重了。
“那你快带我去找他!”苏珊娜激动地扑上来,哈扎连忙退却数步。
“你看看周围,我昏已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听他这样说,苏珊娜这才发现周围的异样,她感受十分疲惫,就似乎刚经历过一场猛烈的战斗,但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就记得听见那两个熟悉的名字后便失去了理智。
“对了,孔多呢?”她急遽四处寻找。
“我在这儿……”
适才的攻击太过强烈,正好把孔多掀飞出去,深深嵌在墙里。现在他人清醒了,却怎么也下不来。
一人一熊急遽手忙脚乱地把他抠了下来,然后发现了嵌得更深的执法队长。后者似乎沦为孔多的肉垫,被压晕了已往。
“让开,我来。”
哈扎举着法杖,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地面上接二连三窜出粗大的藤蔓,刺入墙体,不停蠕动,执法队长很快就从松动的砖瓦中掉了下来。
然而哈扎的藤蔓似乎碰到了什么不应碰的,就像精心搭建的积木墙被捅掉了最焦点的一块,执法队长被孔多拖出来的瞬间,整段墙壁轰然坍毁,没有一丝预兆。
这段墙壁的坍毁像多米诺骨牌被推倒第一块一样,原本在攻击下就摇摇欲坠的围墙一片接一片倒下,一时间灰尘飞扬,烟尘弥漫,顺带着火势都小了不少。
然而灰尘散尽,视野恢复之后,原来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肮脏角落就泛起在所有人面前……
被开肠破肚的虫尸,粘稠的汁液,散落的五脏六腑,刺鼻的气味,另有面无心情正在行凶的蚁人,这群刽子手似乎完全没受到任何滋扰,机械的重复着残忍的行为。
视觉攻击太过强烈,被爆炸声惊醒的众人仍处于呆滞状态,一时间空气中只有燃烧的哔啵声和刺鼻的气味。
突然,两道粗短的身影从天而降,看这架势似乎是来自上城区。随之而来的另有他们在平静的气氛下不适时宜的尖叫。
“金力,你TM说有捷径!?”
“我记得这下面有面墙的啊啊啊——”
哈扎眼疾手快,急遽用藤蔓帮他们宁静落地。
两名矮人刚落地就看到角落这一幕,对虫人的厌恶让他们来不及致谢,拎着门板巨细的巨斧就冲了上去。
“愣着干嘛?这才是罪魁罪魁,还不上!?”
照旧金力脑瓜灵活,他边跑边喊。
哈扎这时才似乎醒悟过来,他挥舞着法杖大叫道:
“伊莫特鲁遭遇敌袭,所有山谷行者跟我释放信号,让古斯塔沃那个混球看到!”
他的声音在魔力的加持下一层层荡开,响彻整个集市区。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