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已往，扎伊克斯再也没泛起过。
这两天里，沐言倒是从苏利亚这儿了解到许多工具，好比她这四年都干了什么，去了哪里，以及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下有关埃德华兹家族和皇室的关系。
他越来越相信“皇室逼婚论”了，因为但凡提到皇室，少女总是皱着眉头，语气里也满含说不出的无奈。四年的佣兵生涯似乎并没有让她的防范心增强几多，或说是沐言亲和力太强？总之在他面前，除了太过敏感的话题外苏利亚险些无所不谈。
他不知道的是，苏利亚之所以这样倾心，源头就是那番广告。
起初善良的少女只是觉得两人注定不能在一起，所以她想尽可能不让对方受到伤害。但慢慢地，她发现眼前这位自称学者的少年竟和自己出奇的契合。那是一种远低于“一见钟情”但却很切合“神交已久”的奇怪感受。
攀谈进行的很流畅，对方总能找到让自己停不下来的话题。而且当自己讲述冒险生活时，对方认真倾听的心情让她的倾诉欲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从小到大，严苛的祖父，忙碌的父亲，敬重的下人，各怀鬼胎的贵族，亦或是厥后遇到的佣兵们，从来没有人表露出过这样的耐心，他们都是出自亲情、畏惧或礼貌做做样子。而且即便自己在讲述历程中偶尔卡壳，对方也总能默契地领会自己的意思，增补表达，两人就似乎深交多年的挚友一般。
她从未有过如此愉快的聊天经历，对方似乎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但总能保持克制和礼貌不多嘴一句。最要害的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明白两人的话题契合度如此之高完全是因为对方深不见底的知识储蓄，是他的知识面涵盖了自己的见闻，而不是真的像骑士小说里写的那样命中注定，心有灵犀什么的。
于是她对沐言愈发好奇了。这样睿智且博学的人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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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过来送食物的不是骷髅架子，而是扎伊克斯本人。
经过两天的思考，这位未来的巫妖大人终于做出了决定——用他的说法是心情终于变好了。
看到他的身影，沐言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苏利亚前面。
“扎伊克斯大人。”他敬重地俯下身子，就像这几天他言语里体现的一样。
扎伊克斯有些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两天也是对你心性的考验，像那种被关了几天就鬼哭狼嚎的人拿来做质料都不够格。”
某个没头发的疾风剑豪无辜躺枪。
“现在你通过了第一步考验，跟我来吧。”说完扎伊克斯便把他抓了出来。
“哦，对了，你是莱茵的孙女对吧？”他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
苏利亚不明所以所在颔首。
“很好，那你的灵魂我收下了。”
“什么！？”
“等等——”
沐言一直提防着他这一手，急遽张开双臂挡在苏利亚面前。
扎伊克斯并没有在开玩笑，他修长的右手食指上正氤氲着一团碧绿色的光线，仔细视察还能看到其中不停凝聚然后腐朽的气团。
这团光线堪堪停在沐言额前两公分处。
他眉毛一挑。
“理由？”
“我……我不知道，您让我现场想一个？”
沐言老实的回覆让法师不禁失笑。
“好，给你十秒。”
“……我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实，可能听上去有些幼稚……”
“七秒。”
沐言涨红了脸，他深吸一口气。
“五秒。”
“我相信大人您一定可以理解……”
“三秒。”
“……因为这是世间最不公正，最纯粹的情感。”
“一秒。”
“因为我爱她！”
“时间到。”
扎伊克斯手指一弹，绿光拐了个弯，擦着沐言的头发飞了已往。
“砰”的一声，宛如香槟开塞。
照旧……失败了？
沐言似乎被抽闲了所有力气，他绝望地转过身。
然而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绿光打在铁门上，腐蚀出一个大洞，受到不小惊吓的苏利亚同样怔怔望着自己。
“我先去书房，路你知道的，带上她一起过来吧。”
扔下这句话，白光一闪，扎伊克斯便消失了。
沐言明白从这句话里听到一丝促狭的笑意，他也悄悄松了口气。
戏没白演，人也救下了，说不定自己在扎伊克斯那儿的声望也高了不少——对方对敢于为恋爱支付一切的人还真是有极大的好感。
这个傲娇的法师从一开始就没计划对苏利亚脱手，他照旧太缺乏战斗经验了，情急之下都没仔细分辨适才那道绿光是「灵魂之镰」照旧「腐蚀术」，听到熟悉的命中声后，他真以为苏利亚失事了。
只是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没事的。”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是说没关系。”
“你是个好人。”
虽然又是同时开口，但沐言显然没料到会突然领一张好人卡，半响都没反映过来。
“呃……那我们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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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的扎伊克斯随手招来两个漆成玄色铺着红色软垫的楠木椅。
同时茶壶和水杯也灵巧地飞到两人中间，倒水沏茶一气呵成。
“别那么羁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沐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谁家会建在矿洞底下，而且还随处堆放着奇怪的仪器，还盖着牢房和停尸间……
反而是苏利亚比力放得开，她浅啜了一口茶水，脸上马上露出惊喜之色。
“这是灰谷的安神花？”
“呵呵，喝出来了？”
扎伊克斯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颇为自得的笑容。
万恶的资本主义腐朽阶级，沐言暗道。
在游戏里他简直喝过不少名贵的茶叶，就连号称浸润了神之力的永恒之树叶片都有幸尝过。但那究竟不真切，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身为玩家的他注意力都放在这杯茶能提供什么属性和增益上，反而忽略了味道自己，所以只能静静地看着两人装逼。
“……安神花有提神醒脑的利益，恒久服用还可以滋养精神提升感知力。功效虽然微弱，但究竟不是传说中的永恒之树树叶一类的神物。”扎伊克斯端着茶杯说道，然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说起传说，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答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黄金苹果？”
听到这个名词，沐言差点笑作声。
黑市上十万软妹币都有价无市的黄金苹果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神物可是堪比真的“黄金”苹果，因为那时的足金价钱或许在每克400块，打造一个接近200克的真·黄金苹果差不多也就十万块。
前文提到了在游戏里成为法师是双重困难叠加的事，但总有人不信邪，觉得自己能吃得苦中苦，成为人上人，视账号为孩子，想让他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所以通过种种方式提高角色的初始智力。
常见方式有两种，第一，不停建设新角色。
《黄昏纪元》一张账号卡零售价599元，允许建设三次新角色。有人统计过，平均300次实验才气随机出一个初始智力两位数的角色，也就是说你可以买100张卡，按半个小时完成账号绑定—角色建设—角色删除（重复三次）—账号解绑的流程来算，不吃不喝坚持两天两夜即有很或许率获得一个可以成为法师的优质账号。综上，平均成本为两天时间不眠不休和六万大洋。
第二种即是传说中的黄金苹果了。
第一个玩家手中的黄金苹果降生于烁花之年。
那个时候玩家的平均品级在50左右，一个叫背影的三十多级小法师去荒木寨包团消费（这个名词文末会解释）。团长心疼一大票人的传送用度，于是决定横穿灰谷和暮色平原走向副本入口。这样作死的行为导致他们在两地接壤处遇到了一只55级的野外首领钢骨巨猿。
一般这样强大的首领都是要百人团来搪塞，他们这样临时凑起来碾压低级副本的二十人杂鱼团基础不够看，结果可想而知，除了瑟瑟发抖的包团老板外，其他人很快就被这只暴怒的巨兽屠杀殆尽，一时间尸横遍野，满地都是马赛克。
解决完大部门敌人后，巨兽理所应当地走向最弱的幸存者背影。这位吓到快要失禁的法师闭着眼睛使出了自己熟悉的术数——地突刺。该技术是从地下钻出一根尖头石柱，长度和尖锐水平视技术而定，因此又被玩家们戏称为摧菊大法。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背影这记接近满级的地突刺精准命中了钢骨巨猿的后庭。这位全身笼罩着厚厚的皮毛，防御奇高却光着猴屁股的猿类巨兽被无情洞穿，源自灵魂的灼烧感和剧痛让它失去了理智，抓狂一般四处疯跑。
灰谷地表崎岖，海拔较高，而暮色平原阵势平坦且相对较低，两地交汇处多是悬崖峭壁，通过之路也就这么一条羊肠小道，所以发狂的巨兽一个不小心就踩空掉了下去。
事情的生长让躺在地上召唤挚友牧师来捡尸体的众人都惊呆了，各人纷纷惊呼“另有这种操作”？然而接下来的生长才是让人出乎意料。
巨兽掉下悬崖，尸体是没法捡了，但经验分给了每小我私家。因为击杀算在背影头上，所以各人纷纷在团队频道打字让他贴贴有没有特殊成就之类的。这位耿直的小法师缄默沉静了半晌，打开团队语音来了句“哎呀妈呀，介老牛逼咧”。
然后贴出来一个工具。
“
坚韧之黄金苹果（未绑定）：弥娅对敢于挑战不行能的勇士的夸奖。
使用效果：初始智力低于12，则变为12。凌驾12，则在不凌驾16的基础上增加3点。
特殊技术赋予：「坚韧意志」：被动效果，受到伤害永久降低5%。主动使用，三十秒内施法无法被打断或滋扰，冷却：一小时。
评价：不要因为心中的怯懦就放弃挑战一切的勇气。
”
三分钟后，这则消息宛如一颗原子弹，在游戏讨论区炸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各人纷纷对这件事充满了嫉妒和怀疑，嫉妒为什么这样的狗屎运不落在自己头上，怀疑这样的道具是否有失公正，因为“未绑定”三个字就意味着这可以交易，可以交易就意味着有钱人就能为所欲为。
对此官方没有出头解释，沐言觉得那是懒得解释，因为维尔福是著名的度假社，员工休假时间比此外公司长得多，那会儿正是夏天，预计大洋彼岸的事情人员都去某个小岛度假了吧。
厥后风浪徐徐平息，但黄金苹果的传说却一直流传在论坛上，更有消息灵通者称已经有事情室掌握了量产黄金苹果的要领，即将打造出成熟的流水线为宽大土豪服务。
再厥后，也简直如蜚语所说，市面上泛起了为数不多的天价黄金苹果，沐言认识的几个团长也都是通过这种手段成为了第一批传奇法师。
有关这件道具的来源沐言也思考过，从描述来看，大意就是弱小的挑战者战胜强大的怪物，在绝境中苟活下来即可获得女神的夸奖。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双方具体多大差距才算绝境？可否重复获取？赋予的技术是否叠加？以及最最焦点的问题，上哪儿找满足这么多条件的战斗去？
联想到扎伊克斯的经历，结合黄金苹果的来源，再加上他此时开口提及……
沐言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看来你果真知道。”注意到了沐言的心情变化，扎伊克斯笑道。
“相传那是弥娅女神的恩赐，只有凡人中最勇敢且幸运的家伙才气获得……”
“只有人类才气获得吗？”沐言忍不住问。
因为语言的缘故，游戏里玩家一开始只能选择人类，只有当熟练掌握了某个种族的语言后，才可以更换种族重新再来。这也就导致笃信“时间就是金钱”的大多数硬核玩家不行能浪费如此多的时间更换种族，基本上绝大多数妙手都是人类。
“虽然了，只有人类。而且——”
“有什么可靠纪录吗？消息属实吗？”他忍不住又问。
学者求真务实的毛病展露无余。
扎伊克斯的面部肌肉不自然抽搐了一下，生硬地回覆：“没有。”
“那你是如何得知……”沐言说到一半，感受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一转头就看到苏利亚对自己猛使眼色。
他又转头看了眼扎伊克斯。
“怎么，有问题吗？”
法师冷冷地问。
沐言咽了口唾沫。“没……没问题。”
法师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然后准备重新开口。
然而两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反而是对方在这股异样的气氛中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讲到哪儿了？”
“哈哈哈……”
沐言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