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城门落了锁，宵禁后街上独留打更人。哒哒的打更声敲了三下。济世堂的灯还没熄。
灯影下白芍走来走去，踱上几步就往门外看，似乎多看几眼目光就能穿过漆黑的院子紧闭的大门。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去。”都三更天了，她家小姐还没有出来。
落花灯下，武蕴阖着眼假寐。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妖娆的不像个男子。过了许久，眼皮动了动，“街劈面的李医生在你到之前被请入曹府，应该是曹老爷子又发病了。小姐被留在曹府，预计是在救人。我们不用担忧，这是好事。”
他翻了个身，坐久了的腿发麻，这姑奶奶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你这时候出去被抓了，我都没力气去救你。”
“不救就不救，谁要你这婆婆妈妈的人救了。”白芍嘴上不平，却也没真往外走。拿起茶壶要倒水解解乏，拎了下发现是空的，满肚子气全撒壶上了，茶壶被砸在几案上，吓了武蕴一跳。
“你就是不平我长的比你美，欺负一个茶壶算什么？”
他心疼的拿起茶壶摸了摸，官窑出的呢！这不识货的女人真可怕。
白芍随手拿起倒扣的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啪嗒”一声碎了。
“哎呀！没拿稳。”
镇窑甜白釉。碎的不仅是杯子，另有他的心。他这小我私家没啥喜欢的，唯独爱搜罗些瓷器。屋子里的工具不是很名贵，但桩桩件件都是他亲手挑的。
白芍来了兴致，抬手去够架子上的白地褐花宝月瓶。
武蕴心肝胆战，她这是拿刀子捥他的肉啊！马上没了困意，扯了白芍按在椅子上。
白芍力气没他大，眼刀子连绵不停往外抛。
武蕴紧绷着神经，就怕她砸工具。
老仆王叔进来，脚步有些慌忙，见这场景有些赫然，“令郎，曹家来人了。”
白芍猛的跳起，带碎那只茶壶。“在哪儿呢？敢快绑了呀！来的是小我私家物不，恰好拿他到曹家换人。”
武蕴瞧了眼地上的碎片，头疼心也疼。付托老王把白芍绑了，自己就往前大堂去了。
会诊大堂
君拂颜细细的审察厅堂，曹奴强打精神支撑着。这已经是他们走的第五家医馆，也是江城内最后一家大的医馆。
君小姐说老爷是肺道不能主气，肾虚不能纳气，则气逆于上，而发于喘急。脾为生化之源，脾虚生痰，痰阻气道，故见喘咳，气短。因此，是肾、肺、脾，三虚之症。
她开的药房中有两味药较为难寻，纵然是找到了也难辨真假，曹正则的病不能拖，她现在也出不了城，赶着夜里资助找药，也能辨个真伪。
武蕴低头不大美意思的说：“女人怕是要失望了，冬虫夏草是灵药，济世堂做的是平价生意，寻凡人家是用不起的，川贝母是有些但也怕是入不了女人的眼。”
君拂颜起身，似乎早就料到般淡淡的说：“叨扰了，我在到别处问问。”
曹奴随君拂颜起了身，有些心焦的往外走。武蕴送二人出了门，仍然带着歉意。“二位不妨到城西百草堂问问，许那边有。”
曹奴道了谢，心里焦急没太关注君拂颜嘴角的淡笑。
路上一行巡夜官差将她们拦了下，曹奴上去相同，官差见是曹家人没阻拦。押着刚抓的疑民就走。
白芍眼尖瞧着赶车的是老吴，剧烈的挣扎起来。
“小姐，是我，快救救我。我不是特工。”
为首的官差上前就是一巴掌，鬼吼鬼叫的惊了朱紫怎么办，那个是前宰相家的人。
曹奴跟在曹相身边多年，防身的武功学过几招。见君拂颜掀了车帘，就拦下官差拉到一边，塞两个银锭子把白芍要了回来。
白芍受了惊吓，去百草堂的路上一直在哭。时不时的冲曹奴瞪上几眼，都怪他们乱绑人，害她想出城寻人没能出的出，反倒被当特工给绑了。
曹奴瞧着君拂颜的脸色不太好，呵呵的陪着笑，没敢反驳。
白草堂是江州城最大的草药铺子，各个医馆进药八成是到这里拿的。大生意自然有进货的渠道，冬虫夏草的成色不算极好，勉强用的上。
累了一夜，君拂颜也没心思再找下去。辞了曹奴，付托老吴往城门赶去，这时辰城门也该开了。
白芍黑暗盯着后头，不满的道：“这群跟屁虫真讨人厌，都出城了还跟。”
君拂颜似乎真的支撑不住了，阖着眼半晌无声。直到马车里突然多了一小我私家，白芍惊呼作声，她才慢慢睁开眼。
武蕴一巴掌盖白芍脑门上，又不是没见过他，大惊小怪的。
君拂颜递给他一张纸，“你照着方子配，越快越好。”
她要救杨若棠的姐姐，得要先做好准备。究竟杨若丹的情况不大好。
“好，我尽快。”武蕴将方子看了几遍后就撕了，没了嬉皮笑脸，神色略显极重。
“京城里的那帮人派镇国公府大少爷来江州，过些日子就要到了，你行事小心些。”
前处一个大拐弯正好拦住后面的视线。武蕴跳下马车消逝在雨帘中。
白芍盯着看了好几眼，确定他没被后面的人发现才放下帘子。放缓呼吸，贴着车板尽量降低存在。
因为小姐现在的脸色比头顶的黑云还黑。
黑云压了下来，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不待人反映过来就砸的霹啪作响。
白芍眼里的担忧愈甚，小姐讨厌雨天，对京城二字更是有股莫名的恼恨。虽然她们从未去过，可她确实能感受到。
雨点砸在车顶似魔音围绕，君拂颜脑袋隐隐发疼，有些事却越发的清晰。例如那位全身透着书生气却错生武将世家的镇国公大令郎――李芜。
浅色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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