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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海枭

第六章 夺船(三)

明末海枭 响马乱 3186 2017-08-14 06:00:00

  过道里挤满了人头,他们正打着哈欠用疑惑、不解目光看向站舱口位置的所谓王哨官,睡正香给人叫起,起床气自然浓郁,有人忍不住还会轻声嘟囔几句,当上官面如此,足见这群叛军军纪如何。

  不外这些又不是自个的兵,王轶也没几多不满情绪,若能乐成拿下,日后自当好好练习,若不成,王轶嘿嘿一笑,虽然与其没恩怨,但也不能让列位技术人才白白自制后金,上层火药桶看样量挺足。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顺带让人群平静下来,随即开口说道:“张甲长列位熟悉的很,可我身后这位,有几多人认识?”

  不待人群回话,他便自问自答道:“他叫王世清,这两天经常往你们船上跑,有的人可能跟他相熟,知晓其平日言辞,今日兄弟前来,即是为此事,时间晚了点,如有未便,还请诸位海涵。”

  战兵水手与工匠们有些晕,先是没头没脑一席话不知啥意思,接着自降身价跟底层军人称兄道弟,您不嫌辱没身份啊,倒是与王世清熟识者闻言细细思量着,考虑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兄弟来这儿,是要告诉各人,我跟我的弟兄们都觉着故土难离,也做不出投奔鞑子的举动,便不计划随船队奔赴辽东,准备去往莱州府南面的灵山岛逍遥快活,想着邀请诸位一同前往,不知意下如何?”

  转折来的快了些,人群立马炸窝,有高声喧哗者,更多照旧相互间窃窃私语,半响后声音慢慢平息,当先走出一身材颀长之人问道:“王大人,能否把话说的明白点儿?”

  “已经很明白了。”王轶盯着那人说道:“我邀请列位与我一起脱离船队,南下灵山岛,都是齐地土著,想来列位也不愿背井离乡吧?”

  “肖捕盗怎么没来,他同意了?”人群里又有人喊道。

  “肖捕盗枉顾俺等与鞑子仇深似海,一门心思随着几位将军前去投奔,兄弟看不外眼,已将他格毙就地。”张佐恩见王轶没回话,知晓到了自个进场时间,也不怯场,当先踏出一步高声回道,那神情,自信加骄傲:“鸟铳甲的弟兄都过来,俺已经决定,带你们跟王大人一起走,谁敢有异议,俺摘了他脑袋当夜壶使。”

  旁边舱室门口站着的几人相互间迷茫的瞅瞅,预计还没太闹明白具体发生何事,这位出门之前不还说随着他去往辽东吃香喝辣么,怎么俩时辰没到又变了卦?

  “甲长,您先前不说…”果真有人想把心中疑问问出,好歹旁边人机敏一把给他捂住嘴,又拉着身边兄弟朝张佐恩那边挤去,还高声喊着:“甲长,俺们都听您的,不去辽东,丢不起那人。”

  呼啦啦十余人一块儿过来,马上让王轶一边显得多了些人气,否则四小我私家的小队伍喊话实在不能让人信服,同时也发动那边又有几人前来—智慧人自然能看出,船只预计是给人掌握了,否则对方不会大剌剌下到船舱,再有王世清的妖言惑众到底能起点儿作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奔后金的,更多照旧从众心理抑或被裹挟,既如此顺水推舟又如何,给谁裹挟不是裹挟?

  “俺要想去辽东呢?”反面谐声音响起,王轶看去,乃最先说话那人,只不等他开口,张佐恩却勃然色变,接茬骂道:

  “咋的,李孝昌你还想认贼作父,行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不成?俺可告诉你,俺既然跟他们有血海深仇,当也看不惯想去投奔之人,真想去倒也可以,先问过俺手上这把刀同差异意。”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让手下人另眼相看的同时也让王轶侧目不已,其人此番言语无非说给自个听以表忠心,顺带帮他唱唱红白脸,如此看来当是一心思剔透之人,只缺点也甚是明显,太过怕死。

  他既然自愿冒监犯,王轶虽然不会辜负其一番美意,和颜悦色的开口劝道:“张甲长言重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不忘初心是好的,但众位弟兄咋说也在一个马勺里舀饭吃了这长时间,太过撕破脸皮都欠悦目。”

  “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但此事需办得隐秘些想来列位都能理解,否则兄弟这颗大好头颅就得搬迁,所以,少不得委屈下不愿一起走的弟兄,在我等出海脱离船队之后,自会送上小船,以供其追赶船队,如此可好?”

  起先制作计划时,有人提议只将此事见告火长舵手与几个甲长,瞒着其他人,以防现在就闹起来欠好收拾,等船队起航时直接跑偏,造成既定事实,却给王轶一口否决。

  他的理由倒也充实,里面若真有人对事情不满进而鼓噪闹事,并乐成取得多数人信任,那他准备派往这船用来处置紧急情况的十来小我私家手基础挡不住,对方有绝对的军力优势。

  虽然,这风险如今也有,可被他这么一番连消带打,乐成希望照旧比力大的,最不济,他也能锁了舱口引爆火药桶再退回去,然后率众跑路。

  “王大人想的周到,属下只是随便问问,俺懂点礼义廉耻,更不愿给人当奴才,并无投靠鞑子意思,俺跟您走。”李孝昌说话不卑不亢,他倒想的清楚,什么给船放人之类纯粹鬼话连篇,保不齐那船得漏水,他只想确认下这位王大人如何回复,好为日后做计划—

  别看他一身穿着邋里邋遢,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念书人,有秀才功名在身,外出游历时倒霉催的给乱军裹挟,后被分配到船上,对此心不甘情不愿,平日遇事绝不出头,一直混迹战兵堆里,防着给家族带来灾难。

  虽然意志不太坚定,没想着杀身成仁以死报国,但他对投降后金却绝无兴趣,以前缮写的官府邸报对其影响到底还算深刻,多年教育下来形成的三观也能起点作用,又知晓乱兵作孽太多为朝廷与当地缙绅所不容,更不敢回去,这几天正为此发愁。

  适才辅一听说不去辽东,李孝昌心底立马暗喜,但他得为自个卖力,总不能随着位不靠谱的哨官跑路。按他意思,这位若一开始就强硬无比,说些不从便杀的话,那此人也不外莽汉一个,随着没甚前途,后路需早做计划。

  可若能略知变通,他在其人手底下还能混上一混,否则实在没地方可去—找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其实是有可能做到的,但此做法岂不辜负了十年寒窗苦读,不宁愿宁可啊,还不如跟人当海寇去,他自信可凭学识在一众大老粗里冒头。

  王轶不会想到就这功夫此人能转出这么多花花肠子,更猜不出这群人里会有秀才公,他正满意于对方态度,便开口嘉勉道:“李兄弟果真深明大义,本人佩服,另外我还想跟列位讲两句。”

  “是说人各有志未便勉强,可鞑子在辽东屠戮我等族民无数,又把余者尽数化为奴隶,其罪行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今日尔等若愿投靠其部,我不做阻拦,可他们每年都市南下打草谷,所过之处无不酿成人间地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若有人日后也随着鞑子军队出来劫掠,更不幸到了山东,还请念在乡亲的份上,把屠刀抬高三分,少做些孽,言尽于此,请好自为之。”

  人群缄默沉静片刻,紧接七嘴八舌咋呼起“俺也不走”“俺跟王大人走”“俺不想死后埋骨他乡”等口号,有人甚至直接喊出了“宁做海寇,不投鞑掳”,眼瞅群情激奋军心可用,王轶乐了,对王世清与张佐恩低声付托道:

  “挑出些你俩觉得能用之人,把剩下的赶回房间,收缴武器看好,临门一脚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否则谁的命都保不住。”

  两人郑重颔首,紧接领命而去,他则顺着爬梯回返上层,刚上去倏地听到下面传来争吵声,王轶不放心,撅腚探头看向糟哄哄的人群,正巧有张佐恩手下跑来跟他汇报:“没事儿大人,几个上官眷属不情愿,翻不起什么大浪。”

  “嗯?不都是工匠眷属么,怎么另有军官的?”王轶疑惑道。

  “跟工匠眷属一起过来的,只有三四个,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来人仰着头回道。

  “那你们小心点。”和颜悦色的态度让鸟铳兵关忠和简直如沐东风,以前还真没上官对他如此说话过,一时间激动到不能自持,脸庞憋得通红,等想起回话时,那人却已走远。

  这当官的不错,他想到,然后脚下宛若装了风火轮般跑去汇合张甲长。

  就几个眷属,王轶还真不放心上,没看之前他连工匠都懒得叫出来么,一者这些人就别说什么来去自由的话了,全扣下还嫌少,二者多是技术人才或者老弱妇孺,战斗力稀松,不足为虑。

  上得露台,杨西廷几人已经等得焦急,正计划派人下去接应,见他完好无损回来甚是欣喜,只在看到仅有两人后面色一紧:“大人,世清兄弟呢?”

  “没事儿,大功告成,他跟张佐恩在下面忙着。”王轶对着夜色猛吸几口气,下面人太多,船舱中混淆了五谷轮回之物的空气太过污浊了些:“上面还好吧,有没有四周船只起疑心?”

  “没有…”杨西廷还想说话,不巧下方海面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将其打断:“适才何事,为何船舱里会有高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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