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父亲的启示

　　凌晨时分，史子被尿憋醒。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揉着眼睛走到野薯地边缘撒尿。野地里突然窜起一条酷寒滑溜的工具，盘绕着他的小腿一直往上爬，迅速爬到他的腰上。

　　史子吓了一个激灵，猛然意识到那是一条蛇，撒了一半的尿霎那间止住了。他满身僵硬，大气不敢出，双眼借着月光往身下看去，果真见到一条胳膊粗的蛇盘绕在腰上，蛇头半悬在空气中，特别恐怖地盯着他，丝丝地吐着红信，随时准备着将狰狞的毒牙镶嵌到他的身体上。史子长这么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惊险时刻。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仰头摔倒在地，瞬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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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史子从昏厥中醒来，见树子正站在面前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叫了一声树子，抱住他哇地一声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叫道：“树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那条蛇，那条蛇……咦？”

　　他想起缠在腰上的蛇，便问道：“那条蛇呢？”

　　树子终于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指着不远处一个史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说道：“被你父亲抓住啦！”

　　史子跳起来，跑到父亲身后，怯生生地叫道：“父亲。”

　　父亲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庞上显出一副慈祥的笑容，说道：“你醒啦？”

　　史子点颔首。

　　父亲递给他一把牛骨刀，指着身后被用竹钉钉在杉树上的蛇，说道：“把它的皮剥了。”

　　史子看着那条蛇。蛇头虽然被钉在树上，但蛇身仍在空气中盲目地扭动着，做着最后的挣扎。他长这么大，虽然玩过无毒的水蛇，也和同伴们在山野里用野火驱赶过四散奔逃的毒蛇，但还从未玩过这样的恐怖游戏。他扔掉牛骨刀，说道：“我不剥，我畏惧！”

　　谁知向来严厉的父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捡起牛骨刀，说道：“好，你好悦目着。”

　　说罢，他将刀锋迫近蛇脖子，横着划了一圈，然后将蛇尾拉直，在蛇身上竖着划了一条线。他扔掉牛骨刀，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在蛇身上丈量一番，将手指伸进蛇身里，掏出蛇胆，扯下来，递给史子，说道：“和着口水吞了。”

　　史子知道这个时候父亲的命令说无法拒绝的，便乖乖地接过来，闭上眼睛将腥臭的蛇胆吞到肚子里。胃里一阵排山倒海，他蹲到地上想吐，却被父亲叫住了。他说：“禁绝吐！”

　　史子仰头看着他，顾不上难受，死死地按住嘴巴。

　　接着，父亲又说话了：“看清楚我的手势，把这个学会了，以后你就不会再怕蛇了。”

　　说罢，父亲伸出双手，捏住蛇脖子下刀口上的蛇皮，用力往下拉，迅速将蛇皮剥了下来……

　　史子的早餐照旧那条蛇。父亲用一根竹枝将蛇身串起来架在火上烤熟，递给史子，让他吃掉。

　　在史子的看法里，父命向来不行违，边只好压抑着满心的厌恶和难受，将肉啃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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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史子问父亲是怎么救的他。父亲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快抵家的时候，他嘴里突然吐出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怕的。如果你畏惧蛇，那就亲手打死它，吞了它的胆，吃了它的肉，以后你就再也不会怕蛇了。”

　　厥后史子才知道，得知他和树子带着一群孩子上山猎狐狸的事之后，父亲在家里等了一天。第二天听回到部落的农二子等孩子说他俩还在深山里逡巡，便邀树一起进山分头找他们。那晚蛇上他身的时候，恰好被追随他们留下的踪迹找近来的父亲看到了。他奋掉臂身地飞扑过来，死死地抓住蛇头，和它在地上翻腾着屠杀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蛇制伏，但在黑黑暗右手掌照旧被蛇咬了一口。

　　还好父亲略懂一些医药知识，他将伤口的蛇毒吸了出来，让树子就近找了一些专治蛇毒的药草，放在嘴里咀嚼了，口服药敷总算是把蛇毒蔓延的趋势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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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如老树枯藤般坐在面前的树，肃穆地向老人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解决的事，我会妥善处置惩罚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