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旁徐光启对菜肴数量绝不奇怪的样子,汤若望明白了。眼前的这位亲王殿下,看来倒是一向如此。
难怪教会对这位亲王殿下如此看重。就从这点看,这位亲王就像是最好的信徒。
汤若望的心变得火热起来。
朱由检客气的招呼着汤若望用餐。至于徐光启,他们之间哪还需要客气。
桌上的四菜一汤为:糖醋里脊、宫保鸡丁、京酱肉丝、小炒肉和松蘑火腿汤。这是为了照顾汤若望的口味,朱由检特意选择的菜式。
朱由检前世似乎听谁说过,西方人更喜欢酸酸甜甜的口味。糖醋里脊作为主菜,应该会受汤若望的接待吧?
可是,朱由检的影象似乎堕落了。
汤若望对糖醋里脊并没有体现出偏爱,相对来说,汤若望倒似更喜欢宫保鸡丁和小炒肉一些。相比酸甜口的糖醋里脊,这两款辣味十足的佳肴,汤若望吃的倒是明显更香一些。
西方人也爱吃辣吗?朱由检感受有些无语。
前世西方人喜欢酸甜口味,该不会是各人从快餐店中得来的吧?这,误差甚大啊。
用饭时,汤若望频频似要开口请求什么,可他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朱由检借介绍美食的做法挡了回去。
朱由检大致能猜到汤若望想说什么。
传教士嘛?很容易理解。
可朱由检不想急遽的做出回覆。
汤若望的要求很重要,重要到朱由检需要时间仔细思考回覆的说话。
对朱由检和汤若望餐桌上的种种体现,徐光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是放心的吃菜当位看客。
徐光启的两不相帮,让朱由检很是开心。
饭后,撤下酒席三人重新入座。
闲谈几句后,汤若望终于忍不住了,他掉臂朱由检的一再推脱,直接开口询问:“尊贵的信王殿下,您可否允许卑微的信徒,在您的领民中通报主的辉煌。”
这句话一出口,室内马上变得一片寂静。
“该来的照旧躲不掉啊!”朱由检在心中不由轻叹一声。
朱由检不想用虚词套话来搪塞汤若望,但他更不想给汤若望造成支持的错觉。
涉及信仰,那如何小心也不为过。究竟,狂信徒是没有原理可讲的。
追念着前世的影象,朱由检正身端坐,万分郑重的向汤若望发问:“教士,你能保证是自由的传教吗?”
不等欣喜的汤若望回覆,朱由检再次郑重的解释:“孤指的自由,是指保证孤的子民有信教和不信教的自由。另外,就是信教的子民,也不能因生活习惯与教规差异,就要受到你们教会的惩处。”
听清朱由检的话,欣喜的汤若望把冲到嘴边的保证咽了回去,笑容也一下凝固在脸上。
信王的条件,他无法保证。汤若望相信,就是枢机大主教来了,也基础无法保证。
听到信王的条件,汤若望总算明白,为什么教会在中国传教,总是不顺利了。
因为这个神奇的国家,基础就不接受任何带有强制意义的信仰。
从某种水平上来说,这个国家的人民才是真正自由的。
旁听的徐光启差点为信王的话拍案叫好。
信王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你要自由的传教,可以,但你得保证信徒的自由。
可教会若连强制约束信徒的力量都没有的话,那还能对皇权造成威胁吗?
教会要是真能允许这个条件,那让你传教又如何。
教会能接受这种条件?
徐光启并不看好。
徐光启早已想过,汤若望的要求,很难获得信王的许可。但徐光启没想到,信王殿下的回覆会是如此睿智。
是的,徐光启现在只能用睿智这个词来形容。
信王殿下的回覆,绝对是实话实说,并无丝毫的虚词搪塞。
在中国,任何教派想传教,都必须得保证信徒信仰的自由。若想依靠信仰凌驾于世俗皇权之上,那任何教派都是自取死路,绝无意外。
现在汤若望碰个钉子也好,他实在太年轻了,还需要大量的磨练。
感伤中的徐光启似乎忘了,朱由检明显比汤若望还要年轻许多。不外在徐光启的心中,现在早已不再把信王当年轻人看了。
信王的众生平等魔力就是这么大。
看到汤若望缄默沉静不语,朱由检郑重的再度说道:“教士,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清楚,孤可以允许你自由的传教,但你能保证孤的子民拥有信教的自由吗?只要你能保证,孤就给你传教的自由。”
送走汤若望和徐光启,回望已往的整个天启四年,朱由检惊奇的发现,大明朝廷的政争虽然已达白热化,可大明各地却并未受到太大波及。
一向以为民请命自诩的东林党溃败,并未对大明民间造成太大影响,大明的老黎民们依然还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
大明各地,至少外貌上照旧一如既往的波涛不惊。
就这样,天启四年悄悄已往,天启五年静静的到来了。
过完春节,朱由检又长了一岁,总算年满十五周岁了。
按民间习俗,男童十五束发。
束发,就标志着男儿脱离儿童的角色,可以算是大人了,虽然也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年老,”嬉皮笑脸的凑到朱由校面前,朱由检偷偷瞄了一眼桌上厚厚的图纸,心中一片火热。
上次来的时机不巧,没能看到年老那为难的心情,为此朱由检一直遗憾了很久。今回他怎么也得好好欣赏一下才行。
“年老,这艘战船如何?”紧盯着朱由校的心情,朱由检有些自得的问。
“战船?”朱由校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恍然的欣喜:“这竟然是艘战船!朕怎么没想到这会是战船,难怪此船设计的会如此奇特。”
“年老这心情差池啊,怎么会如此开心呢?”朱由检一脸蒙圈,这画风可不是他所预想的。
“小五,你搞得这艘不是商船是战船?”朱由校惊喜的再次追问。
“是啊!”朱由检核颔首,年老不会基础没看出来这是艘战船吧?他的水平不至于那么差吧?
“小五,这船上那些可运动的窗口是用来干什么的?”朱由校兴致勃勃的再度追问,这是他最难以理解的设计。
搞这么多窗口干什么,就算是为了采光也不能牺牲这么大的船体强度。
要知道,整个船只就数这些窗口位置最为单薄。虽然窗口边框做了增强,但比起船身此外地方,强度依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听到年老的问话,朱由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难怪年老会是如此心情,看来朱由校是真没看出这是一艘战船。
也是,胜利号与中国船只的设计理念完全差异,风帆战列舰的战斗方式也和传统的水战模式完全差异,朱由校认不出来,现在想来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