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

　　“义绝？武家哪天没人，确切时间知道吗？是3月几号？”锦绣记得离开武家那天，是3月28日。

　　“不是29就是30日，第二三天是月朔，要去上香或吃素，日期好记，大部份的邻居都有印象。隔邻的王嬷嬷一口咬定，29日开始，就没见门打开过，她说屠夫老谢，当天半夜里去城外宰猪，路过武家后巷，被壮汉拦在巷口要他绕路，结果早上开摊迟了，让买肉的人好一阵等。

　　去探询的人，找到老谢之后，也去了卖力这一块的戎马司，戎马司的纪录上，没有武家的出行纪录……珊娘！是义绝，不是和离，不是七出。义绝是要官府判的。”

　　赵宜人的声音低促，“千户还让我跟你说，本朝新建，礼与法不严肃，殿陛之时，逾越班序，天子面前打架，亦常有发生，在官府造改纪录容易。

　　但是京师乃天子陛下的栖身之所，意味意义、政治内在和战略位置特殊，必须确保京师平安及牢固，所以京师难动，谁动谁死。

　　京师的形制是不规整的四重城垣环套，跟摊饼果子似的一圈围着一圈。禁宫之外的城区，设计是后面巷子，前面大街，每3——5条街就有一道城墙，墙上有高岗，墙下有门哨，街道有衙役，巷子有巡逻。

　　重重困绕之中，出自帐前的戎马司没有纪录……你懂吗？”

　　期待已久的另一只鞋子也脱了，扔出响而已，锦绣对王姓之人的侦查能力、保密能力以及突破能力都很信服，特别是隔邻的，“王嬷嬷说的时间应当是确切的，我懂，武家水深，陈家怎么样？我的两个儿子在哪？有线索吗？为什么是义绝，理由和寄义呢？”

　　“可能是我们去得晚了，没找到你儿子，虽然你醒来没多久就托了我这件事，学堂说3月27日早课后，就没见过他们。和武家一样，陈家的宗家也没人，搬得更早，3月中旬日前后就搬了。

　　乡里其时没注意，过了几天去敲门才发现，好端端的一各人子人，凭空消失，他们回忆说，那个白昼还见来着，怎么就没影了。九江府、德安府不比京城，有户籍和纪录可查，厥后辗转，找到你们家的旁枝和远堂，直说不知道此事。”

　　赵宜人从袖袋掏出一张文书打开，“这是官府的义绝判决书拓本，你自己看，嫁给了千户我才学识字，中间生孩子，断断续续的，识字不多。”

　　“是有点晚了，今天6月初5，我自己来吧，断的是腿，手脱臼，早就养好了。”锦绣伸手去接赵宜人捧过来的文书，“嗯，他们都能把我弄出来，自是会先掩护好下一代，我的儿子和小侄们定然平安无事……”

　　文书16开，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骗婚涉讼案，德安府云梦县判决书，法理：《本律.户婚》。

　　审得武谦出银廿两，欲聘大奴为妇，李能之妹也。夫谦原配之父陈元代告，明明有妻子而谎称未婚，以欺诈行为另行娶妻，是为义绝。

　　伉俪合义，义绝则离，于法应离不许复合，应离不离者，杖八十，以结此案。”

　　落款是云梦县的印章及知县、县丞、主簿和典史的签名，另有“差人”的画押！这个时代有差人！TVB乱入。

　　时间是庚戌年三月廿二日，快递也是那天寄的……锦绣觉得社会不黑暗，是很儿戏，老爸知道姑爷想另娶，代告义绝，完了官府就判强制离婚，“宜人，还请资助找个精通执法和书法的人士。”

　　“转头我请千户命师爷过来一趟，柏军医的祖传接骨散不错，你照旧得好好养着，珊娘，若是官府所为，依宗族不分居，不知道此事来看，牵连不会很大的，株连夷族的可能性不高，江湖人士没有做这个事的胆子和能量，怕只怕……”赵宜人欲言又止。

　　“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不是官府的正经做法，怕只怕，是潜规则，权势之徒利用了官府的路子，抑或……”

　　现在有锦衣卫和厂卫了吗？没有这个体例，也当有这样的人去做同样的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一手黑一手白才是皇权正道，陈家和武家是前朝遗老，可能秘密不少，锦绣换了个说法，“抑或，是两家有意为之。”

　　赵宜人把锦绣低头落下的发梢挂回耳后，借机迅速摸她的眼眶，没有摸到眼泪，心中暗生百念，儿子和家人音讯渺无，还被离婚，仍如此超然事外，条分缕析，是天性冷清，照旧以前受到的伤害大大？

　　“不管是什么，你放心，千户说了会帮你找到亲人，派去探询的人不是在册的斥堠，却也都是回籍的军士，各地铺开一张网，还愁找不到人吗？你放心养伤。”

　　“大恩不言谢，我放在心里了。”锦绣收好文书，轻拍心口，道，“连锁美食店的启动都是靠你在忙，这段时间累着了吧？可以加速试营业吗？”

　　千户又不是天子，能铺开一张网，慰藉的话听听就算了，连一地的军事和官府都不能代表，去敲锣打鼓的操办此事，不外是认识些人，私下里寻一寻，关系不到位，钱给得不够，别指望有实效。

　　掣肘也多，事情搞大了，会酿成公器私用，要找人照旧得商业手段。

　　她报过家门是武大太太，照旧被叫作珊娘，就因为住在军属宅子，得对郑思的名誉卖力，可以是弃妇，绝不能是有夫之妇，况且珊娘这个名字，经过了官方的认证。

　　之前被视察的时候，她毫无保留，可赵宜人听完，临走离别道“珊娘”，便不用人说，自己领会，锦绣默认了新身份，有理不在声大，说了有用，再小声也有力量，没用就不要说，免得没脸。

　　“快了，月底营业，铺面定了，就在营前大街，人也买了，哪里的话呀，有钱赚谁会嫌累，我多忙些是应当的，蹭着你赚钱，千户和师爷说计划堪比军事方案，可行性强，通篇明白话，简明简要，精炼清晰，让他们开了眼界。

　　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珊娘，浩劫不死必有后福，你未来造化大，而且百户此人有情有义，平安回来愿娶你为妻，郑家家规，年过40无子方许纳妾。”

　　丫鬟们提过，锦绣醒来第一件事，是命人造了个扁便盆嵌在床下，拉开床板即能自行解决三急，出于面子薄不求人也好，脑子灵活也罢，赵宜人由衷佩服。

　　“吹嘘能拉近相互间的距离，咱俩那么熟，就不用了。”时间不等人，要加速建设信息网点的速度，锦绣体现道，“劳宜人递了拜贴，一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