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门一打开,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武械库中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卫子姝皱眉:“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九儿仔细地分辨了片刻,下结论道:“白家仆人尸体更多些。”
武林中人若是这些家奴都搪塞不了拿什么混江湖?卫子姝只瞥了他们一眼便心中有数了。
外面刀枪剑戟杂乱不堪,短兵相接的声音不停于耳。卫子姝把面具藏好,并不担忧。混战虽然比预想的来得早了些,可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只可惜她没有找到重剑。
卫子姝卸下背上的万刃,握在手上:“我们先出去。”
冲出这场混战的重围不是难事,但是也得费一番心思。究竟江湖上的妙手数不胜数,虽然卫子姝自诩武艺高强,可也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自负往往是致命的缺陷……
行至后花园的时候,她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红衣侍女。
卫子姝稍作考虑,顺带把她给带上了。
这女人也是命不应绝,半路醒了一次。不外她有些不识时务,挣扎历程中摔下了八仙儿的背,差点奈何桥上悔不妥初,被九儿给救了回来。
红衣侍女对卫子姝几人敌意很大,但见到她们就地把拦路的江湖中人一分为二后,她有些拿捏不定:“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卫子姝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劫匪啊,看不出来么?”
说完,又增补道:“我们可都是为了你们白家的重剑而来。所以现在说出重剑在哪,说不定你还能捡回一条命。”
红衣侍女眼含恼恨:“没有!我们白家什么都没有!哪来的什么重剑,你们这些……”
憋了半天她才憋出一句:“……邪魔外道!”
卫子姝十分赞赏所在头,这句话实乃大智若愚啊!
自诩为名门正派的江湖各人,其实也不外是用一层虚伪的仁义道德遮盖外表的山匪强盗而已。卫子姝作为强盗份子的一员,十明白白且有归属感。
不外……
“你说白家没有重剑?怎么可能?”卫子姝冷笑,“别是你们不想惹麻烦骗人的吧。”
红衣侍女吼道:“怕惹麻烦我们早交出去了!”
“所以两方就打起了?”
“你们不信而已。”
卫子姝摇头:“不不,我没说不信呀。白家险些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重剑要真在白家的话,早就被找到了。”
红衣侍女气若游丝:“那你还问……”
卫子姝玩世不恭:“看你好玩,逗逗你。”
红衣侍女一口淤血全给喷了出来,脑袋一歪又晕了已往。那气势如虹的一口血倒是有几分唬人,到头染红的却也只是八仙儿的半个后脑勺。
八仙儿:“师叔你能做回人嘛!”
卫子姝万刃点地,意味不明地看了八仙儿一眼。
八仙儿嘴里念念有词,却是什么也不敢当着师叔的面说了。
出了白家,红衣侍女又醒了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把卫子姝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只迷迷糊糊地恳求:“老叔被带走了,救他……求求你,救他……他可能知道重剑,救他……”
卫子姝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山海方寸不是空中花园,这里有遮盖外貌的太平同时也有刻到骨子里的勾心斗角,虽然不是全部,但足够脑子欠好使的人喝一壶。
她见过了太多因为多管闲事最后自身难保的人,人应该在一定的原则下善良。而卫子姝的原则就是:无利不起早。
很显然,重剑这个诱惑十分的重磅。白家这一场混战破坏力很大,不管到底有没有重剑,什么线索都不会剩下。
现在白家老叔就是很好的线索。
卫子姝去实验了,虽然可能时机不会很大。她相信世界上没什么工具能一直被隐藏,如果白家老叔智慧的话,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白家老叔简直留下了线索,但是他似乎并不怎么智慧。至少在卫子姝看来这一招实在是太过于愚蠢,她以前就犯过这种愚蠢的错误。
白家老叔用黄豆做了线索。
这让卫子姝不由得追念起六年前的时光,那最后一句“再会”都没留下的小师父,以及她曾经撒谎成一袋巴豆的黄豆,走马灯般的岁月似乎都凝练在了她捻在指尖的黄豆上,微弱地跳跃着。
卫子姝扫走了心中的诸多情绪,现在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黄豆太过于明显,路上如果有鸽子的话结果会更糟,她必须赶在对方发现之前找到白家老叔。
卫子姝把万刃别在背上,使出轻功飞快地在低空略过,白老叔扔下的黄豆并不很密集,这也算是他愚蠢中的一点小智慧吧。
可最后照旧来晚了一步,黄豆的痕迹在城门口消失。卫子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盯着前面干洁净净的官道,不得不认可,没有后续了。
白家老叔在这被转接走了?卫子姝不由得暗想。她觉得或许她该再走远些看看,究竟城门口车来车往,痕迹很容易被打断。
她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有时候哪怕是弥留挣扎都能赢得一线生机。
卫子姝刚要有行动,身后悠然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苇渡江,山海方寸的门生居然会一苇渡江。丘邬镇这个地方果真是卧虎藏龙啊。”
卫子姝一愣,转头见到的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家伙,这家伙还欠他七百五十文钱。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看来你是不计划还钱?”
那乞丐耸肩:“你看我这是还得起钱的样子吗?”
卫子姝徐徐卸下万刃:“这些黄豆是你做的手脚?”
乞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要是你说的是这个的话,那就是我吧。”
布袋里面不用说,肯定装满了黄豆,白家老叔扔下的黄豆。
卫子姝似乎知道了什么,挑眉道:“我一直好奇踏草青鱼儿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自知愚笨猜不出来,那我就问问本人好了。你,究竟想要干嘛?”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卫子姝铮然而响的万刃,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都在等着一个答案。
突然,乞丐摇头:“你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床下谦谦君子床上生龙活虎的踏草青鱼儿呢,您认错了认错了。”
卫子姝:“……”
乞丐兴趣盎然地看着卫子姝:“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也会……一苇渡江?”
卫子姝这小我私家的隐讳不多:卫家、小师父和一苇渡江。小师父现在已经找到了,她现在最不想让小师父知道的,就是她曾经是卫子高的已往。一苇渡江再次被三番两次的提起,卫子姝她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她踱步上前,手上的万刃一点点的出鞘,嘴角勾着的笑意恐怖渗人:“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了。”
乞丐看了一眼卫子姝手上的万刃,心情耐人寻味:“看来这是个秘密了。”
不管是不是秘密,踏草青鱼儿是永远都别想要知道了。
万刃剑下是什么下场踏草青鱼儿早有耳闻,在江湖上浪荡从来都是刀尖上走过来的,踏草青鱼儿不怕死,更喜欢作死。
他没有武功效在江湖上立足这么久,除了老奸巨猾外运气也不错。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你难道不想知道白家老叔在哪吗?”
话音刚落,卫子姝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她眼神明灭不定,若有所思地盯着踏草青鱼儿:“你会带我去找他?”
虽然语气中充满着狐疑,可万刃带给踏草青鱼儿的压迫有明显的削弱。卫子姝没有放弃杀死他的想法,只不外现在觉得他另有用而已。
踏草青鱼儿颔首微笑:“虽然,我从来就是谁给的酬金多我就帮谁做事。江湖百晓生是出了名的不讲情义,收钱服务。”
“那你是认可你是踏草青鱼儿了。”卫子姝笑道。
踏草青鱼儿受宠若惊:“你不要这样子夸我。”
很明显,卫子姝低估了这家伙恬不知耻的水平。
卫子姝收敛了些许杀气,冷声道:“那你现在带我去,要几多钱我给你几多。”
这就像是随口告诉你,我在钱庄里存了一大笔钱,你已往拿就是了。谁知道那笔钱存不存在,踏草青鱼儿不傻,他只是笑了笑。
“那么,你就……”
他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向了卫子姝。卫子姝来不及思考便挥刀而向,万刃之下剑气飞翔肆虐,脆弱的布包四分五裂,一阵白雾破空而出弥散开来,片刻她便寻不到了偏向。
根原来不及反映,数根银针就扑面而来。踏草青鱼儿不会武功,但是耍暗器的本事却是一流。卫子姝好不容易躲过了银针,却突然感受到身体一阵酥软,直接倒在了一小我私家的怀里。
卫子姝闻味道就知道,这家伙是踏草青鱼儿。
忘八,居然给她下药!
踏草青鱼儿小心地卸下卫子姝手上的万刃,收回刀鞘去:“女人家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刀剑无眼,这般美貌若是被划伤了该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卫子姝恼恨道:“登徒子。”
踏草青鱼儿摸了摸卫子姝的脸颊:“啧啧,你还没见着我登徒子的一面呢。”
卫子姝现在忏悔没有直接杀了这家伙,他虽然好色,但从没有这么荤素不忌……
诸天神佛,小女子不才,谁能救我我就以身相许……额,麻烦派一个长得周正的神仙来救我。
诸天神佛有没有听见她的祈祷卫子姝不知道,但是卫子姝肯定,杨笑肯定是听见了。要否则他为什么泛起的这么实时?
杨笑绝对是贪图她的美色,听见了她的“以身相许”。
那不就即是杨笑喜欢她。
卫子姝觉得自己有些庆幸没有杀死踏草青鱼儿了。
若是九儿听见了,肯定会倾倒在自己师叔无与伦比的思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