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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迟诀

第五十九章 海棠已枯去

宿迟诀 禧四水 2279 2018-02-22 10:37:07

  宿棠正回宫的时候,宫里也正派出许多人去找她,锄菱在宫门口来回彷徨。宿棠下马后,还未来得及回南熏,便先去了寒水宫。

  “娘娘不行了。”

  宿棠的斗篷被风吹得扬了起来,她急奔已往,耳边还挂着昨日的落叶。

  这么快,就到了末尾。

  几个宫人急遽尾随其后,锄菱说,王后自昨日晚上就咳个不行,发着烧,所有医生都来瞧过了,现跪在宫门,王上陪了她一夜,至今已是多出的气而少进的气了。

  宿棠的脚步一刻也没能停下,若不是旁人扶着她,转弯的时候,她就要撞到两边的墙。

  寒水…寒水…她猛的想起当年在牢中她递给她的手绢。

  她心里已下了决心。

  “国师…”寒水宫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众人只见得头顶,不晤面孔。

  尚诀从房中跑出来。

  锄菱接过宿棠的斗篷,宿棠进房去,一个小厮盖住正也要往里走的尚诀。

  “王上,国师说,她一小我私家进去就可以了,还请王上…稍做休息。”

  尚诀望着高高的紧闭的房门,一时间失了言语。

  “宿棠……”寒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我允许你。”宿棠两步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宿棠…对不起…如果不能出宫,在世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如我死了,也不必再去害人…”寒水脸上已是泪如雨下。

  “你没有害人。”宿棠哆嗦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檀木盒,打开它,里面一颗小小的丸药。

  “吃了它。”她迫不及待地给寒水喂下,寒水两只眼睛已经被泪装满了,她哽咽着,咽下宿棠另一只手递过来的水。

  “这即是假死药。你喝了它,骗过王上,骗过所有人,剩下的,我来部署。”

  “宿棠…”

  “没关系,横竖我欠他的,也不止这一桩。”

  寒水已经不能说话,宿棠扶她躺好。看她徐徐闭上的双眼,思绪忽回几天前。

  那时寒水告诉她,她有一个深爱的人,却不是尚诀,可是这深宫,她只有一种要领出去,那即是死。

  她跪下求她,说只有宿棠能帮她,如果宿棠不来,她便真的死在太后的手中。

  她深知自己不配获得爱,可她不想再去害别人,她将一封密信递给宿棠,告诉她,凭着这个,可以给太后的势力重重一击。

  宿棠收下了信。但其实,她更记着的是那日在牢中她递过来的手绢。

  同时她也明白,如果不是寒水,可能她也早被太后下以辣手。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她至少帮过自己。

  是呀,她还记得,当年宫里那个小小的,早早就把自己妆扮得厉害的王后,总是躲在墙角,偷偷的又小心翼翼的,一旦被发现,又似乎厉害的不得了。

  于是时机刚恰好。宿棠跪在当地,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宫人开门,尚诀跨步进来。

  宿棠转了个偏向,跪向尚诀。

  “臣无能。”

  尚诀一下子全明白了,宫内宫外马上只能看见所有人的头颅,戴着顶冠的,都朝向寒水宫。

  锄菱,以及所有寒水宫里的巨细丫鬟,啜泣成一片。

  “你害死了她。”尚诀站在当地愣了好一阵,许久,他转过头看着匍匐在地的宿棠,一字一句地说。

  宿棠的心口马上似乎被什么工具击碎了。她想过尚诀可能会很生气,可能会大吼大叫,可能今后再也不见他,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宿棠的眼泪一下子差点没忍住。

  “臣…有罪。”

  尚诀噙了满眼的泪水她没有看见。

  “来人啊,将这个徒有虚名的国师,关入南熏,今后再禁绝踏出南熏一步,择吉日,商量另选国师之事。”

  回过头来,尚诀绝望地看一眼宿棠,两三步上前到寒水床前。

  她早该知道,寒水在他心中的职位。她这样夺去他的爱人,他恐怕要恨死自己了。

  于是今后再也不见我,我宿棠再也不是他的国师。

  第三日,举国大哀,听下人们说,那消息倒是仅次于国师丧礼的消息。

  宿棠一身素衣坐在台阶。

  抿一口茶,院中的海棠花都只剩了枯干,就似乎她一样。

  “长令郎呢?”她转身去问身边的宫人。

  “长令郎一早出去了,王上正在气头上,他想着找个时机,替您求求情,看能不能官回复职。”

  宿棠放下手中的茶盏,“好了,下去吧,我想一小我私家静一静。”

  寒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在宫外了,而那棺椁里放着的,被层层包裹起来的人,现在也该送到陵墓了。

  “出来吧。”宿棠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赤红衣裳的女子泛起在她眼前。

  “太后要的工具呢?”

  “我要见慕迟。”

  “你交出工具太后自然会让你见他。”

  “那你们杀了他吧。”风抚过,眼角的鬓发随着风一起吹舞着。

  红衣女子一笑,“你如今也不是国师了,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追究。”

  宿棠没有说话。

  “只不外要耗些力气在南熏找那工具,如果你不配合,我们耗力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宿棠起身,伸脱手,赫然掉出一个拴着绳的朱红的管。

  红衣女子见状奋力上前去夺,宿棠一个转身,使那人扑了个空。

  “就算你们获得了彤管,知道怎么打开的,也只有我一小我私家。你拿回去又有什么用?”宿棠挑唇笑了一下,“不如帮我约个太后的时间,我们谈谈?”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后会有期。”

  宿棠望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慕迟,等我来救你。

  这一等,即是半月有余,有那么一模糊,宿棠甚至觉得太后可能不要这工具了否则她怎么还迟迟不来。寒水的丧礼已往了许久,尚诀的心也平复了许多,长信坐在一边,计划跟宿棠商量怎么说服王上让她做回国师的事。

  “不必了,褚国这么大,人才济济,哪里缺我一个。”

  “可是新的国师来了,你就要被放逐…”长信皱眉道。

  “省的我自己去天涯。”宿棠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

  “你说什么傻话?”长信不依不饶,“你以为国师是什么人想做就做的吗?”

  “否则呢?”宿棠转头直逼着看他。

  长信不明白眼前他日日心心念念的人,竟不知民生痛苦,不明白国富民强,不知道国师相对于王国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是整个国的灵魂……也是他的灵魂。

  “好。”长信苦笑一声,他心中许多不宁愿宁可,她只是太小了,她还没有许多时机去宫外看一看,如果她看过了,她一定不会这么说。

  “那你,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说罢,他拂衣去。

  宿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明白,尚诀身边其实真正缺的,是长信这样的人,像她这样的,算得了什么呢?不如一杯黄土,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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