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杏花微雨,她在檐看着细雨淋湿青砖,氤氲之中,碎花打湿台阶。
她踮着脚下台阶去拾那朵残花,新做的鞋子,她怕弄脏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雨水浸湿她小小的绣着腊梅的鞋边。
弯腰捻起那残花,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急遽为它挡雨。因为忘了自己,她柔软的像缎子一样的头发被淋湿,她转身赶忙跑回檐下去。
他在高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即是她和他第一次晤面。她回首抬头望,他撑着伞在高墙。
“喂,你躲在墙上干什么?”
慕迟将手中的伞飞下去,乘着风,伞悠悠地落在寒水手旁,寒水猝不及防去接,待抬头时,那人已转身不见踪影。
雨窸窸窣窣地下,湿了寒水绣着花边的裙角,寒水觉得,心里也被下湿了。
“喏,你的伞。”她这一次专程来送伞,他从幽居里出来,他不知道她花了几多功夫去探询他是谁,他接过伞,一言未发地往里走。
她紧跟在后面。
“你禁绝进去。”他驻步,略微转头向她道,她撇撇嘴。
“为什么呀,这王宫王上说我可以随意走,怎么你偏偏拦着我。”
慕迟没有作声,他跨进门,趁寒水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她在门外气得跺脚。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她直直立在门外,他在门内略作停顿,终于下阶走去,再不回首。
厥后,她经常随着他,有时候碰上宿棠和他在一起,她就气得牙痒痒,王上说,禁绝她去招惹宿棠,她大闹也不管用,只能远远看着。
看着看着,她就想,要是陪着他的那个女孩是我就好了。
他去培养花卉,她跟在后面浇水,他在高高的树干吹笛,她躲在树下歪着头听。
“你是谁。”终于有一天,他收起长笛,望了许久宫墙外陶醉的夕阳道。她不知道他是在问她,照旧问那夕阳。
她怯怯地,小心翼翼地回他,“我爹是…”她突然又觉得他与这宫中的每小我私家都差异,他不会在乎那些所谓的官衔,谁是谁的女儿或同僚。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又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我叫寒水,冰寒如水。”
他没有说话,继续看那夕阳,许久许久,也许寒水她永远也不能看到透过树叶影子的余晖,似乎如自由的绝望与消寂,终于归于烂漫的缄默沉静。
慕迟抚着树干上的条纹,摘下一片叶子,左右凝视良久,翻身跳下树,道:“宫里有人找你了,该回去了。”
寒水这才回过神来,提着裙子跑出院子,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一只手扶着石块,转身回以慕迟一个很夸张的笑。
这笑她从未赠予过谁,只赠予他一小我私家。
寒水未曾想有什么不妥,她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与慕迟的身份有什么悬殊之处,尚诀也从未问起她。她不谙世事,似乎一个降落在人间的安琪儿,活得自由自在,不问他人。
她也从未认真想过,她的心里是这样念着他。他的影子如线,一针一针缝在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