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却抬头,恰似漫不经心的瞧了元月砂一眼。
旋即,却侧过头去,仿若并没有多瞧这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高挑俊逸的身影却也是徐徐而来。
那男子姿容英朗,一双眸子更隐隐有些冷俊之意,眼波流转之间,却也是蕴含了几许淡淡的邪气。
那些江南的男子,一个个都是俊秀和精致。
可是如今这个男子,却宛如一柄锋锐的剑,蕴含了几许说不尽的锋锐。
陪同他的到来,在场的人马上就平静了许多,不自禁低下了议论的声音。
蓝斐棠喜不自胜:“凌年老,你来了。”
瞧蓝斐棠这欢喜的样儿,这位凌年老应该就是她所期待的贵客。
蓝斐棠面容俏丽,身份也尊贵,又如此放下身段倾心讨好。
岂料那男子也不外轻轻的点颔首,并没有如何的殷切回应。
饶是如此,蓝斐棠眼底的迷醉之色却也是未曾稍减。
也许男女之间就是这个样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而元月砂捏着团扇的手掌却慢慢的收紧,她虽然认识这个男人。
当年整个海陵郡最出挑最英俊的少年凌麟,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
等到飞将军青麟的到来和长大,两小我私家就合称海陵双壁。
他们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麟字,而且又都是争强好胜,还被人拿在一起讨论。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垂下头,看着团扇之上的萱草。
不外那也是最初而已,到了厥后,海陵双壁照旧青麟更胜一筹。
等飞将军青麟成为了海陵战神之后,便也是徐徐没有人提海陵双壁。
饶是如此,凌麟的才智和勇悍,也是不容小觑了。
只可惜既生瑜何生亮,因为青麟的存在,凌麟难免被掩盖了光华。
许多年没有看到海陵旧人了,就算是熟悉却不亲近的旧人,元月砂也忽而觉得眼眶微微一热。
百里策看着凌麟,眼底却也是浮起了奇异之色,他也联想到了苏叶萱。
海陵郡苏氏一族被边匪所屠,凌麟这位海陵郡旧人还在世,而且掌控了海陵郡的四成戎马。这些戎马,原本是归附于苏家的,如今跟了熟悉的凌麟。朝廷因要领土牢固,也是默许了这样子的处置。
想到了死去的苏叶萱,百里策一阵子的厌憎,甚至也很不喜欢凌麟。
在百里策的眼里,凌麟这位宣慰府指挥同知不外是个不懂礼数也不知道感恩的蛮夷。
倘若朝廷强悍,凌麟可能会循分守己。可一旦中央的力量被削弱,凌麟是一定会割土为王,诸侯一方的。
等所有的来宾都到了,风徽征刚刚姗姗来迟。
这也许是显得无礼,却让许多人脑海里面浮起了同一个念头,也许最厥后的其实是最好的。
阳光轻轻的撒在风徽征身上,他像是一块生铁,或者一块寒冰。偏生这样子的一小我私家,却生了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蛋。
而那双狭长的凤眸轻轻的眯起时候,却也是不怒而威,令人生惧。
那股子强大的压迫力,却并非刻意为之,仿若与生俱来一般,令人不觉为之心悸。
凌麟也许有几分逼人的气势,可放在了风徽征跟前,却似又有几许的失色。
也许是因为风徽征这位不速之客,最初茶宴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幸亏蓝家的令郎蓝玉竹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他三言两语,也是很快活络了气氛。
“苏三小姐才貌双绝,据说更有一手好丹青,可称之为一绝,却也不知是否能窥测得见。”
蓝玉竹盯住了那张绝美的容貌,眼底之中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倾慕之意了。
苏暖微笑:“舍妹才气出众,而那一手丹青之技更是女子中无人能及。”
苏颖听了,面颊却也是不觉红了红:“二哥,哪里有你这般人前夸人的。”
苏暖微笑:“你丹青之技,原来就十分出挑,这一次到了南府郡,更有了新作,何不拿出来给各人瞧瞧。”
苏颖原本不愿,推脱不外,刚刚将画卷拿出来。
她画的是江南沿河的景致,人物风华,栩栩如生。
如此笔锋生动,就连元月砂这种不怎么懂丹青的,都能感受得她画得极好。
她漫不经心的想,果真是才女啊。
可才女是会招人记恨的,
蓝斐棠不觉冷哼了一声:“如今江南水患,苏小姐却画这样子的景致,瞧来是半点没有将受灾的黎民放在心上啊。”
苏颖柔柔的叹息了一声:“蓝家妹子说得极是,如今江南水患,想到那些受灾的黎民,颖儿也是心如刀割。这些并非采的实景,是颖儿凭据遭遇了水患的苏县黎民口述,画出来的从前景致。不外是,留个念想。”
一番话说得通透大方,那些恋慕苏颖的男人眼神不觉更亮,反而陪衬得蓝斐棠不知好歹。
蓝斐棠恨极,不依不饶:“刚刚苏令郎说,这世上女子没谁丹青胜过苏颖。却不知晓苏三小姐的画技,和管先生相比又如何?”
管云姿虽被称为先生,实则是个女郎,她皈依空门,带发修行,却画得一手好丹青。说到丹青武艺,实在是当世名家。
蓝斐棠故意挑刺,咄咄逼人。
而苏颖却是东风化雨,绵绵密密:“这是做哥哥的太瞧得起妹妹了,我哪里能有这么好。说到画技,我始终是逊色于管先生一筹的。只可惜,这些年来管先生游离山水,再难窥见踪迹。我这儿倒寻觅到了管先生的一副旧作,正好给各人欣赏。”
一番话应答,非但无损苏颖才女之名,更陪衬她宽容、漂亮。
越发陪衬蓝斐棠刻薄不堪。
而在场的男人们自矜身份,并不乐意插口这些女子争风之事。
也不多时,苏颖的婢女已经送来画作。
在场之人不少精通文墨,重生出了几许好奇之意,想要欣赏这位画坛大师精妙的画技。
苏颖柔柔低语:“众人皆知,管先生最拿手的是人物画像,当初也因此开罪。这一副画,只是一道背影,却极为传神。”
苏颖这样子说,更不觉惹人好奇,饶是管先生画技精湛,区区背影又能瞧出什么。
眼见吊足了胃口,苏颖使了个眼色,让女婢徐徐将画卷展开。
画卷之上,寥寥数笔,勾勒出边塞风华。
卷中一名少年,瞧着荒山孤月。
虽只是区区背影,却似透纸而出一缕凌厉锋锐,绝代风华。
元月砂下意识的捏紧了膝头的衣衫,虽然只是背影,她虽然知晓画中的人是谁。
众人耳边响起了苏颖柔柔低语:“这一位,即是号称飞将军的海陵战神青麟了。他骁勇善战,每逢与敌人交战,无不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盈盈青色的眸子。听说中他容貌颇丑,可也是有人说了,那面具之后却掩着一张绝美容颜。”
飞将军青麟四年前叛乱之事,在场之人也是有所耳闻。
很难想象画中背影尚有几分稚嫩之意的少年,以后会成为朝廷的反贼。
据说,这位叛乱的飞将军,被砍下了脑袋,悬挂在城门之上,被乌鸦将脸蛋抓得稀烂。那样儿俊美不俊美,也是瞧不如何出来了。
元月砂死死的捏紧了膝前衣衫,似要将这衣衫生生捏碎了。
苏颖瞧着这副画卷,眼底流转了几许的炽热:“可惜越美丽的工具,似乎越容易摔坏。”
元月砂听着苏颖用这般热切炽热的言语提及青麟,蓦然一阵子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