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远有些怔然：“你是怕我被舅舅责骂？”
以孙伏的性子，确实会对他严厉苛责，说不定还会动手。
他这次逃课出来，本就做好了被训斥甚至于被打的准备了。
阿笙听到他这句话第一反映却是，楚鸿远肯叫孙伏舅舅，说明孙伏确实厉害，短短时间里，就让楚鸿远对他有了敬畏之心，而且还亲近了不少。
所以她便也忘了楚鸿远问的是什么了。
楚鸿远见阿笙有些走神，再次问了一句：“你是怕我被舅舅责骂？”
阿笙低低的嗯了一声。
楚鸿远便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笙。阿笙也在想自己的心事，倒也未曾注意到他的目光。
只有小黑………他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楚鸿远才再次开口：“那我回去了。”
“嗯，小黑，送他回去。”阿笙付托道。
“是……”很显然，他已经完全接受小黑这个名字了。
小黑很是迅速的，把楚鸿远背着，钻进了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其实楚鸿远还想对阿笙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黑鹰只觉得，这九皇子宛如一个大人，而且他总觉得九皇子给他的感受奇怪的很……说起来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但总归，也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黑鹰把楚鸿远送到碧海丹青，就回去复命去了。
楚鸿远听从阿笙的部署，在碧海丹青找了本书，看了一会儿，再回到学堂。
不出他所料，下课了，孙伏还坐在那里等着他。太子本该由孙伏来教，但是皇后却坚持要让以前的夫子教授太子，所以目前，孙伏照旧有许多空闲时间的。
孙伏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楚鸿远踏进学堂里的时候，他闭目问道：“去哪儿了？”
楚鸿远没有立刻回覆，而是回到座位上，整理一下桌面，才不紧不慢的说：“在碧海丹青看书。”
“碧海丹青？”
“嗯，十三皇子送给赵锦笙的竹屋，她又告诉了我，所以我今天便去了。”楚鸿远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撒谎迹象。
“什么书？拿过来我看看。”孙伏开口要求道。
楚鸿远将书送了已往。
孙伏翻看起来，那是一本《中庸》，他看着看着，竟是出题考起了楚鸿远。
楚鸿远也不意外，他早料到了孙伏会考他，他这个舅舅没有那么好忽悠。
楚鸿远一一作答，不紧不慢，态度规则，答的孙伏连连颔首。
孙伏身后的小顺子，忍不住松了口气，幸亏殿下是去了什么丹青看书，否则肯定要被打。
只不外，小顺子这口气没松多久。
在楚鸿远答完了所有的问题后，孙伏定定的看了他片刻。
然后，把手里的竹简用力的砸在了楚鸿远的头上。
竹简旁边尖锐的边缘，把楚鸿远的额角给割伤了。
小顺子立即吓得不得了，不明白孙夫子这是怎么了，适才还好好的，还笑了呢！
楚鸿远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说什么。
孙伏见他如此，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楚鸿远缄默沉静不语，片刻后摇了摇头。
孙伏长叹一声。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能打你？”
“因为你是我舅舅。”
孙伏冷笑一声：“舅舅？呵，蒋飞是太子的舅舅，他可曾敢对太子动手？刘震是十三皇子的外祖父，可他有没有对十三皇子动手过？我记得德辉院以前，有位夫子，似乎是八皇子的亲叔叔吧，可他有没有对八皇子动手过？！”
楚鸿远：“…………没有。”
孙伏看着他：“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对你动手的原因！若你现在是个得宠的皇子，我不会对你动手的！若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这个职位，你哪怕随便找个理由应付我我都不能怎么样！可偏偏，你不仅不得宠，你照旧被嫌弃的那一个！”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就算你找了个很是完美的理由来解释逃课那又如何？我不接受，就是不接受！我想罚你，照旧可以罚你！”
楚鸿远的嘴唇，被他咬出了血，他却不自知。
孙伏继续说道：“你或许会怨怪我这个舅舅不讲情面。但我得告诉你！因为你母亲那莫须有的错误，导致你成了晦气！你怎么辩解都没用！因为你母亲那时候身份不高！所以你在宫里长大明明是皇子，却要看那些奴才的脸色！不是吗？”
楚鸿远缄默沉静无言，手紧紧握成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纵然你理由找的很好，那又如何？我依然凭着自己的判断来处置惩罚问题。因为现在，我的身份比起你，绝对要高。”孙伏冷哼一声，“如果不出我所料，你是去看赵家那个小姐了吧？”
事关阿笙，楚鸿远不再缄默沉静：“是又如何？”
“我且告诉你，她不行能是你一辈子的朋友！你没权没势，赵家凭什么和你结交？赵锦笙是赵家唯一的女儿，她的未来肯定是许给哪位皇子做皇子妃！如果赵国公选对了人，他女儿就肯定是下一个皇后娘娘！你以为赵锦笙能和你一辈子交好吗？”孙伏厉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话这么严厉。
楚鸿远下意识就想反驳，赵锦笙不会这样！
但是孙伏很巧妙的截住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会告诉我，赵家小姐不会如此！可你别忘了，她也只是赵家的女儿！真正决定一切的，是赵家！！”
“十三皇子进赵家看赵锦笙，国公夫人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饭菜，你行吗？！”
楚鸿远把下唇咬的鲜血淋漓。
“你不行！”
“蒋赵蒋家撕破脸，可赵锦笙赵瑾轩看见了太子照旧得恭顺重敬的行礼，你呢？以你的身份，行吗？”
这一次，不用孙伏开口，楚鸿远就扬声回覆了。
“不行！”
孙伏点了颔首：“你逃课，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写写画画，我更不满！！另有，你看的《中庸》，太子就从来不用看！因为他生来就不平庸！其他皇子，也不会认真去看！你明白吗？”
楚鸿远看了孙伏良久，跪了下来。
“请夫子，教授我权御之术！”
孙伏怔了怔，看着自家外甥。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