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话

　　修竹兴奋起来，自顾自的笑得娇憨。

　　同样伴着书香的云霞却没有闲时光想其他的，她抽出《全史》摊开在膝上，迫不及待的从开头看了起来。

　　一路上，云霞陶醉在书中，再也没说一句话。修竹见小姐认真念书，也不敢说话，怕打扰了小姐。陪同着她们的只有马蹄的哒哒声和间或传来车夫挥鞭和喝马的声音。

　　快抵家时，云霞才从书中抬起头，把书关上放下。然后她撩起车夫背后的小帘子，对车夫说：“待会直接把马车驶到马厩那边去。”

　　车夫虽不明所以，但这是巨细姐的付托，所以立即应了声是。

　　云霞又对庆喜道：“你下车后去我娘的院子叫两个小厮来资助搬书，拿上布袋子。另有，不要让其他不相关的人知道，记着啊。”

　　“是，小的明白。”庆喜诺诺。车夫也体现不会乱言。

　　云霞认为自己买这么多书，若是云慧家那几个女人知道了，不知又要说些或者做些什么，照旧低调些好。

　　等把书都搬进房间，修竹叫来青萝一起把它们码得整整齐齐，按小姐付托，全部都放到床边的大柜子中。

　　吃过晚饭，云霞让修竹去厨房把小蒸糕热好，便带着点心和修竹一起到母亲院子里来了。

　　母亲把女儿迎进房间，得知其来意后，便打发丫鬟香梅去把云霄接过来，然后留了修竹在外间守着，母女俩在里间叙开了话。

　　云霞把今天到酒楼去的见闻跟母亲讲了个或许，母亲一直没怎么关注这个本属于自己的酒楼，听女儿说起这酒楼地段好，生意应该不差，便若有所思起来。

　　以前霞儿的祖母在的时候，将军府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优裕自在。吃穿用度不说是最好的，也算上等。那时连将军府的下人们出去都是昂着头，自豪的接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厥后霞儿祖母去世，府里的财政大权就交给了老太婆，全被她一把抓住了。才几年光景，将军府的日子就大不如前了。老太婆经常在她面前诉苦，说这家欠好当。生意如何如何下滑，城外农庄的收成又一年不如一年，将军驻守边关全然管不了家里，而家里的开销也大……总之把她自己说得来似乎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能维持这样很不容易，险些耗尽了她的精力。

　　那时，云霞娘还感伤老太婆持家不易，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提出每月月例少拿一些，老太婆立即夸赞她懂事明礼。

　　她记得那天老太婆笑得满脸褶子，拉着她的手说：“就知道照旧你最疼娘。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月开始，每月你和云慧娘都少五两银子，贴身丫鬟们也少五百铜板，另有下人们，有月例的，统统按比例淘汰。哎呀，这样娘可就松口气了，要否则这家娘都快当不下去了。”

　　云霞娘笑笑，真心的说：“娘辛苦了，能为娘分管一点可真是太好了。”

　　下月，老太婆便说到做到，大刀阔斧的砍了一众人的月钱。云霞娘自然是首当其冲。

　　过了小半年，香梅无意间偷听到二房的两个丫鬟背后议论，才知道自己夫人受骗了。那二夫人的月例压根就没少，居然还增加了；就连她手下的几个心腹丫鬟也拿和原来一样多的月钱。合着，老夫人就指着医生人这边的人坑呢。

　　梅香气得咬牙，回去就告诉了医生人。医生人听了，照旧有些生气的。不外，其时她对梅香说：“这只是你听到的闲话，事情是不是这样的还不清楚，你先别声张，等我们查查再说吧。”

　　梅香只得压下肚子中的火，按医生人的付托悄悄的察访，最后查出来确实是真的。医生人明白了事实真相，脸气得煞白，捂着心口颓然坐到了凳子上。

　　其实云霞娘对那五两银子的月钱并不在意，钱多多用，钱少少用即是了。她在意的是自己一心为老夫人分忧，却被她如此欺骗。

　　云霞娘的心如同被泡在彻骨寒的冰水中，缩的紧紧的，一阵阵抽疼。

　　“夫人，咱们去找老夫人去。”梅香不宁愿宁可地嚷。

　　云霞娘摆摆手：“算了，我既已允许便不会忏悔。少了五两不打紧，还饿不了我。不外梅香，你们的月钱我都市补上的。”

　　“夫人，奴婢不要您补，这院子里的下人们，谁不知道您心善，从来不亏待各人，经常拿娘家的陪嫁来贴我们，夫人，各人伙都念着您的好呢，万万不会同意由您来补这月钱的。我只是觉得老夫人这么做太太过了，咱们将爷在外边那般辛苦，撑着这个家，结果反被二房占了好去，让人好不憋屈。”香梅越说越生气，脖子上的青筋都浮现了。

　　云霞娘闭了闭眼睛，温声道：“香梅，我知道你的一片忠心，这情我领了，去找老夫人就而已，我不想生闲气。”

　　香梅眼泪都急出来了，但夫人都发话了，她也不能说什么了。

　　自那以后，云霞娘心寒了，与那老太婆之间更无多话可说。老太婆还一直以为自己瞒得点水不漏，时不时在云霞娘面前说起这事，称多亏了节缩开支，家里的日子才勉强过下去了，撒谎居然撒的如此理直气壮。

　　……

　　云霞娘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女儿，云霞哼了一声道：“好个老太婆，两面三刀的货色，她认真以为可以一直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中吗？娘，面对这种坏人，咱们不能心慈手软，您的妆奁必须立刻全部要回来！”

　　只见女儿小脸涨红，小手捏成拳头搁在桌上，声音有力的宣布着决定，云霞娘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霞儿现在这般坚定，有气魄，像极了良人，也有一种上将的风度呢。

　　“好霞儿，娘允许你，这回不管老太婆怎么阻拦，我也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工具。”母亲下决心道。

　　话音刚落，外间便传出云霄清脆的童音：“娘，姐姐，我来了。”然后便如小旋风般卷了进来，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里。

　　云霞把盖在环饼上的帕子拿开，金黄的环饼泛起在云霄面前，小家伙瞬间睁大了眼睛：“姐姐，这是什么点心？”

　　“这叫环饼，又叫油馓子，可好吃了，你快吃。”

　　云霄便不客气的用筷子挟起一块放入嘴里，小胖脸上立刻露出吃到美味的心情，眼睛弯成一条缝，鼻子皱在一起，蠕动着小嘴，吃得香极了。

　　“娘，您也吃呀。”云霞敦促母亲。

　　母亲笑着也挟了一块吃，边吃边颔首体现味道真不错。

　　云霞又分了一大块给香梅，香梅直说使不得，不敢接。母亲便道：“小姐给你你就拿着吧。”香梅谢了夫人又谢小姐，这才接了已往。

　　看了看吃得满嘴油的弟弟，云霞想起老太婆的划定，不想惹来是非，便提醒他说这是老夫人最不喜欢的食物，可别让她知道我们吃过了啊。

　　云霄含着一大口环饼，灵巧的点了颔首。等他咽下嘴里的环饼，便好奇的问：“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环饼呢？”在他的小脑瓜里，怎么也没想通，这么好吃的点心，竟然另有人会不喜欢，好奇怪哩。

　　云霞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扭头问娘：“对啊，娘，您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