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青楼风云（六）

　　“恩，今儿各人伙欢聚一堂，这目的嘛，恩……各人心知肚明。尔后，我们的侍女会给各人分发手绢，一人一条，届时花魁竞选最后，各人中意哪位女人就把自己的手绢给那位女人，得绢儿多者为胜。若胜者是往届花魁，则败的一方会与价高者共度春宵，若胜者非咱往届花魁，那么这往届花魁女人啊，就任君品尝了。”

　　话音刚落，底下就沸腾了起来，男人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在窃窃私语，推测谁会夺魁。

　　一三四则是满面愁容，都在担忧小五那丫头，只有小二的神色淡漠，还慰藉他们道：“急什么，届时将小五买下来不就好了。况且，我信小五有能力脱身。”

　　后台聚集的女人们也并非都出自青楼，她们中有些只是达官府邸的丫头，因有几分姿色，就被送进来，可这里一旦进来，便没几个黄花女人可以出去的，况且只要加入了这个花魁大赛，便被默认是这青楼的人了。

　　竹寒一进这边，便开始寻找知含，虽然她也知道，知含现下不会在此，却照旧希望可以在这看见。张望许久也不见知含，便自寻了个清净地儿坐下了，环视这些莺莺燕燕。

　　其中不乏样貌美艳、气质出众的，她们中随便一个便可将知含比下去，南宫曲你好狠的心，若我不来，你认真计划毁了知含的清白是么？你可知，你若这么做，我会恨你一辈子。

　　“请问女人芳名？”

　　竹寒本是图清静才找个角落待着的，谁知这也不行，这不，现下另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同她说话呢！

　　“唤我小五便好。”她自然不愿报上名姓，这个南宫曲给的名字，已经没有存在的须要了，和“翘笙若”一样，没有存在的须要了。

　　“我叫刘诗敏，和你一组的。”

　　“啊？”

　　“女人刚刚没听见侍女说么？所有参赛女子两两一组，各组决出一个。”

　　“这儿的人怎少了这么多？”

　　“哦，刚刚已经将样貌不行的女子请出去了，听说那些女子日后即是春香阁的侍女了。”

　　“那我们呢？”

　　“我们岂论输赢都是这里的女人。”

　　竹寒看出她眼中的不愿与无奈，心想：这该是个清白人家的女人，生活所迫。

　　竹寒向一旁移了移，挪出一人巨细的空位，对那女人说道：“同我一起坐坐吧！”

　　刘诗敏也不推辞，大大方方便坐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儿，不久便轮到她们上去了。

　　刘诗敏先上去，她选的是唱曲儿，她的声音咿咿呀呀的甚是动听，竹寒觉得若是让她唱戏肯定也是极好的。与她差异，她的声音有些粗，与一般女子那种如泉水叮铃的声音大不相同，因着声音的缘故，她甚少撒娇，甚至也不太爱说话。

　　她突然笑了，想起在钰初院见到南宫曲时那叽叽喳喳的样子，一定很烦人吧，怪不得他不喜她呢！

　　诗敏唱罢，台下掌声雷动，各人都拍手叫好，用些词形容诗敏的声音以示赞扬，而竹寒身边的女人们却都嗤之以鼻。

　　究竟诗敏获得的喝彩声比她们的大得多，竹寒笑了笑，果是些小肚鸡肠的人。

　　诗敏款款回到后台，拍了拍竹寒的肩勉励她，竹寒笑着看她，投去赞美的眼神，临走还说了还说了一句：“歉仄。”

　　诗敏呆愣，转而轻笑，便回了那个角落，听竹寒抚琴。

　　竹寒依旧是一袭白衣，妆容精致、眉眼浅笑，可偏偏她那指尖流出的琴音却满含萧杀之意，似带着将士们上阵杀敌，又像是凯旋而归。琴音忽而一转，揉进了些苍凉的意味，像是在为驻守边关多年的老战士之死而深深悲悼。又以素手重重勾弦结尾，以表愤慨之意。

　　这曲子，只怕放到边关塞外，还能激起将士们的斗志呢。

　　一曲终了，竹寒推案而起，堂内鸦雀无声，各人似乎还没从刚刚那铮铮之音中挣脱出来，竹寒却开口说了话，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虽有些怯场，但照旧开了口：“那日，睿王凯旋归国、举国欢庆，但可知这场战争能胜利，少不了段将军的资助，段将军骁勇善战、退敌无数，数十年来在边关守卫着南国，为南国抛头颅，洒热血，小女子的这首曲子既是为睿王而作，更是为段老而作。”

　　堂下的人们都拍手称快，他们中也许有几个是因为竹寒的琴音确实动听，但大部门照旧因为竹寒那番话中的睿王，睿王虽不受宠，但究竟是个王爷，总照旧碍着他的面子的。

　　咿呀之音不是不会，只是咿呀之音可没有这么好的噱头做担保。

　　而且，今日的事若由这儿的人们传出去了，对睿王的名声也有利益。

　　南宫曲，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