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久不见
夕阳欲坠,照的荒原泛着金黄的光晕,冬风似刃,割划着暗白的军帐,一个眉眼如画、凤眸昏暗的男人,双唇抿成一字,凝着帐中那一滩已然干枯的血水,痛苦地伸手,触摸抹不掉的红印,可他多想那工具未曾存在,那个笑靥如花如画的女子还在帐中轻笑着说,“阿九,你回来了?”
此时帐外却传来雄厚而敬重的男声,眉眼如画的男子微愣,让帐外人进来,“王爷,荒原暗卫来报,侧妃江氏已经……没了。”
那王爷正是二度出征荒原的睿王南宫曲,江氏是他向他父皇求赐婚得来的南城花魁寒竹女人,他赐名曰:江竹寒。
“哦,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跑了,恩,她又跑了,真是不死心,明白那般智慧,却跑了那么多次,都被本王捉回来了,以为从她的家乡跑了,本王就找不到她了么?他带着本王的孩子能跑到哪儿去?”南宫曲的眸中是死一般的灰,也不知他的在问那颤颤巍巍跪在他身前的人话,照旧在自言自语。
那声音几近嘶哑,他怎会不知“没了”是何意,不就是说,她已死了么?
是谁说她死了的?恩,似乎是跪在面前的这小我私家。南宫曲从厚重的狐裘抽出佩剑,指向那个男人,眸中满是萧杀之意,他要杀了这小我私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人额头都磕破了。
“呵,”南宫曲自嘲一笑,收了长剑,正在那人长吁之际,南宫曲的长剑已抵住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突然一顿,不,他还不能死,他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没了,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付托下去,本王要平了荒原,带回王妃,岂论死活。”
“是是是。”那人迅速退下,丝绝不敢看睿王的神情。
那人走后,南宫曲也不管那汩汩流泻的鲜血,就那般躺着,想着她要是看见自己受了伤,一定会回来,然后诉苦他,“能不能换个要领叫我回来?”可,卧躺良久,那鲜血已和地上那干枯的血迹混的分不清你我了,却没有听到那女子略显难听逆耳的嗓音。
他慢慢合上眼,也不理伤口,追念着她和他之间的故事,另有初见时,她那句“很久不见”。
*
荣祥二十七年
他从荒原凯旋,南城的黎民夹道迎接他的回归,各大店肆也为了这个日子,举办种种运动。包罗,寒竹女人的所在,钰初院。
钰初院以才闻名,寒竹女人的才气更是名震南城,皇上的贤妃娘娘也是出于钰初院,虽后被赶出皇宫,却也是名极一时的花魁长乐,那时是双花魁,一人是长乐,另一人则是名为翘凝的才女。两人同时出阁,一个成为受人恋慕的贤妃娘娘,一位成为荒原之王的后妃。
贤妃娘娘即是南宫曲的母亲。
*
睿王新府
南宫曲对自己的侍卫说道,“时刃,你去收拾收拾,再同本王去钰初院看看去。”
“是。”时刃退了下去。
他看这诺大的宅子,嘴角的笑意渐深,酷寒而嗜血。
他出征荒原那日,没有人去送他,各人都在推测未及弱冠还羸弱无比的他是否还能在世回来。各人盼了一年,两年......虽总有战败的消息传来,却始终没有传来他罹难的消息,出乎意料,最后竟传来了荒原祈求和谈的消息。
五年了,他回来了,南城的黎民夹道欢呼,父皇也准备后日接见他。他冷笑。他的父皇,自从被人唆使逼走母妃后,便对他不闻不问,那年准他出征,也不外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他在荒原颠沛流离,几经生死,他没有怕。在宫中,那些不行见的利爪每晚都市摩挲着他的脖子,若非母妃在宫中与人为善,他简陋早死在了深宫里。
有一次他在战中旧伤复发,荒原的公主花涟羽救了他,如果不是她,他早就死在了荒原中。只是那公主却为何要救他?那时荒原雄师节节败退,若他们将他逮住或者另有决胜之法,可他们却救了他,允许他在他登位后,可迎娶荒原三公主——花涟羽。
他想,他简陋是爱她的。纵然不爱,她也是他必须要掩护的人。
时刃收拾好便来了。
“冰荷呢?”
冰荷是花涟羽的贴身婢女,是荒原王派来监视他的。
“郁汀说她出去了。”
南宫曲颔首,不再多问。
*
钰初院,玉竹阁。
“翘笙若,你还在世啊?当年公主没狠心把你弄死,却让你来投奔了那个女人,呵呵,你还真是命大啊,钰初花魁?美得你,怎么?毒失效了,你的美貌又回来了?”冰荷冷冷笑着,睨着那个盈盈浅笑,模样清秀的女子。
“我还以为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就能挣脱你们了,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执着,过了五六年又追过来了?三姐,真的是很久不见了。”被称作“翘笙若”的女子,笑着说道。
“呵呵,当年公主心肠好,没给你致命的毒药,让你苟延残喘到如今,你该谢谢咱们的。”
“你这样自己夸自己有趣么?三姐?易容成自己婢子的模样很有趣?”
那女子,微愣,不外很快平复,“你果真智慧,幸而封了你的样貌,否则你还不得上了天去……哦,对了,你知道我来这儿做什么么,五妹?”
“翘笙若”相轻笑着,摇首,“没兴趣。”
“我觉得你照旧稍微有些兴趣比力好,究竟我是来嫁给你心心念念的男人的。”
“翘笙若”品茗的手,颤了颤,几滴茶水溅到素白的手上,烫红了一块,动摇了。
冰荷见她不说话,自觉没趣,便离开了,正好见到了睿王南宫曲,两人说了些话,时刃将冰荷送回了府,南宫曲自己进了钰初院,妈妈素娥亲切迎他进去,引他进了玉竹阁,见到了寒竹女人。
“寒竹女人,久仰了。”
“久仰了?那你娶我好么?”
南宫曲微讶,他虽觉得着女子样貌平庸,一双眼却明亮的很,简陋确如听说般聪慧,只是这话真是轻浮,不愧青楼身世。冷了音调,“我是个粗人,配不上寒竹女人。况且,你我初见。”
竹寒面如死灰,他忘了么?
“也许我们很久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