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城墙下有一处阳光普照,风吹不着的去处。一名士兵正叼着鼠尾草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这士兵穿着与自己身材不符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战袍,头上的方巾不正经的系着偏偏斜朝着一侧,一看便知是个兵油子。
走进了,您再一听,这厮唱的是:“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敢情是那方面苦闷了,开了黄腔诉说老王老五骗子儿的衷肠,唱一曲《***》。
此时从别处又来了三位士兵,着装还算得体只是走路的姿态流里流气,八成是开黄腔那厮的同类。
“兄台好生惬意!哪个寨的?”,三人走到那士兵前,一人开口问道。
正陶醉在小黄曲中的士兵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子,并未搭腔,把后背微微一侧露出一个“陈”字。
“呦!原来是陈家寨的,来,给兄弟几个让个地方!”,那人一看此人是陈家寨的面露鄙夷,不屑地言道。
“这么大的地方恁地不够你们三个坐的,偏偏要坐俺的位置?”,开黄腔的士兵整个一混不惜。
“直娘贼!若是此外寨的俺且让他三分,你这厮陈家寨的有甚可神气的!”,来者开口言道。
“哥哥与他费口舌作甚?”,说话的人是一个体重过二百的胖子,偏偏又生的高峻,伸脱手一把将那士兵拎起扔到一旁。
“直娘贼,竟敢欺负俺!”,那厮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朴刀便要劈砍。
“呦呵!恁地如今陈家寨的小喽啰都这么硬气了?”,刚刚坐下的士兵看着眼前的愣头青,不屑一顾的言道。
“让你看看你军爷的手段!看打!”,开黄腔的士兵显然觉得自己受了屈辱便要动手开打。
我们说过江湖之远的打架斗殴也好,比划拳脚也罢,终究是人多的欺负人少,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都是成年人有几个和仇和一样脑子一热就为了义气二字抛头颅洒热血的?
劈面这三位兵油子倒不是惧怕敌他不外,只是这厮愣头八脑的手里再没个轻重缓急,双方火并哪里有片叶不沾身的原理,因为一时口舌之快反倒受些皮肉苦实在是犯不上。
“这么生性的男人,罢,罢,来来你来坐!”,一位兵油子挪出了地方让那厮坐下来。
所以列为看官且看,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留给你同傻逼讲原理的时机并不多,因为没人愿意同他讲,大不了退一步天南地北。
“哼!”那男人撇了手里的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坐在了那里。
“兄弟怎么称谓?”,一位兵油子言道。
那厮绝不客气:“陈家寨陈不二即是洒家!”。
三位兵油子相互对视,觉得可笑,照旧那位看起来稳重的兵油子言道:“俺叫曲风,清风岭的。那胖子叫高贺,高李寨的,那位瘦兄弟唤作赵进,大脚岭的。”。
兵油子陈不二也算明白些礼数不至于不通事理,见别人都做了一一介绍。既然都是信州府治下三十六寨的,攀附了说便都是同僚,陈不二挪动挪动身子让三位同事了下来。
“冒昧了,三位兄台请坐请坐!”,陈不二言道。
曲风稍显老成持重,许是三人里的讲话官一角,言道:“不知陈家兄弟在陈家寨当差几久了?”。
“刚来不久,不足仨月。”,陈不二答道。
曲风似乎已经猜到了陈不二的回覆,轻轻颔首做如是我料状言道:“怪不得兄台不晓得这里乾坤。”。
“诶!我问你,你在陈家寨当差感受如何?”,瘦兄弟赵进是个机敏鬼。
赵进一言,三位老兵油子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陈不二。
“甚好!我们知寨平日里待我等不薄,也无什么身死攸关的差事于我们,只消平时巡巡检,站站岗即可,日子过得清闲!”,陈不二流露出满足。
“哈哈哈!”,胖兄台高贺笑道:“竟是个没有志向的男儿!”。
“诶!兄弟人各有志,哪里轮到你嚼舌根子!”,曲风拿眼镜横了一眼高贺。
“哼!你却有志向,来与俺说说你在寨中差事如何?”,陈不二绝不示弱。
这番回覆的却是曲风:“与陈兄弟的日子差不多,差事却也清闲自在。训练也不甚苦劳,都是些外貌文章苟且偷生!差事虽然平常宁静,可是也没甚么发达的时机啊!我等都上下老小齐全,江湖上酒肉朋友一概不少,过的正是花钱如流水,月底缸底光的日子!说是当差,倒还不如寻常黎民过的有滋味。”。
听到曲风的话,众人一阵缄默沉静,连混不惜的陈不二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都道当差好,以为贱年有口食,丰年有盈余,却不知驴粪蛋儿面子光,绣花枕头一包糠!”,陈不二叹息着说。
“直娘贼的!月月指着饷银过日子,恨不得掰着手指头等着发饷银,如今可倒好,鸟知州一声不吭就把我们的钱闷下了!”,高贺骂道。
“这种事情我觉得也没那么简朴,上个月俺们大脚岭的巡检府士兵三百,这个月却成了一千。巡检府治下有几多士兵不应该是上面说了算吗,多出来的七百人没有挂号造册,州里不照旧按三百人发放饷银?也不知道知寨养这么多酒囊饭袋有什么用?说是缉拿强人,却一个月未见知寨领兵出寨?”,赵进言道。
“兴兵捉强人?捉什么强人?那义和寨的知寨安不识快把信州府的草寇杀的差不多,我们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杀强人分赏银,我们呢?连个屁也没捞着!”,高贺道。
“你们两个知其一不知其二,信州府治下三十六路巡检有几个没招兵买马的?你说饷银没发,知寨大人说扩员的文书递上去了,究竟是递了没披红,照旧批了没下款,照旧下了款没有发?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曲风叹息道。
“知州府肯定能说的清楚!”,陈不二言道。
“若是九头鸟说报的那批增员没披红,自然没有钱财我们又该作何?既然批了又接着州里粮库无钱为由不发,又该作何?总之算来算去亏损的照旧我们这些大头兵啊!”,曲风言道。
“今年各路巡检共增加了几多士兵?”,陈不二问道。
“这个咱们那里知道,只知道大差不离的少则七八百多则大两千!”,赵进言道。
“这么多的人?恐怕九头鸟还真的发不起!”,陈不二言道。
“早知如此为何不按挂号造册的人员领饷银,我们这些老人的饷银一分不少即是,新来的人自然由官家想着措施,何苦要聚敛我们?”,高贺言道。
“去他姥姥的,二位哥哥俺决定了,俺这就会寨子里收拾家当,明日便去义和寨应征!”,赵进倒是第一个跳起来的人。
曲风和高贺二人使劲拉扯着才将赵进拽回来。
“兄弟,我们知你家境遇到了难处,但是你没看到那义和寨的人也来信州府要钱来了嘛,他们若真和其他人传的那样一月剿匪获赏可得一二十两,如何还来这里作甚?”,曲风言道。
“哥哥,我都探询了,安家军这次来是不情不愿的,安不识怕在三十六路知寨大人那里折了面皮,落个不合群的名声才派人来的,那安不识都没出头。我和义和寨的人聊过了,他们也不愿意来,说现在正在临县剿寇正是杀人头数银子的好时候,因为上峰有令这才不得不来。”,赵进言道。
“这安不识这么大的胆子敢去临县剿寇?”,陈不二在一旁开口道。
“莫说临县了,就是四周的衢州、建州、洪州他们也去,据说照旧当地的知州大人请他安不识已往的!”,赵进言道。
陈小二闻言大吃一惊,这安不识果真是一条蛟龙啊!
“我也听说这安不识有些手段,治兵有道,手下猛将云集。尤其是那个唤作猛张飞的刘横,素有棒打信州三十六路,拳镇江南七十二州的威名………”
几人正说话间,突然听的城楼下人声鼎沸,有好事者跑过来言道:“打…打起来了!”。
究竟都是军人,战讯犹如战鼓,几小我私家不敢怠慢提了刀连忙跑到城楼下。
陈小二来到城楼下,拨开众人挤了进去,原是猛张飞刘横不知何以掂着两把锤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面对劈面几百上千人马!
剑拔弩张之时,一位少年手里惦着一百朴刀,敌众他寡却似举重若轻站到了刘横的身边。
陈不二略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念到:“糊涂啊!”。
既有万夫不妥之勇如何?勇,气也!一小我私家的气如何敌的过千人之气?莫要将勇气理解成傻气,知其不行为而偏要为之!
正所谓千钧一发,一发千钧,眼看着二人就要命丧于此。南边而来的人马,整队威严,彩旗飘飘。与陈不二看到的其他三十六路知寨的人马判若云泥。为首的军官也是英姿飒爽,相貌堂堂。
陈不二已然料到,整个信州恐怕除了安不识便不会再有第二人有这气概了!
果真是安不识,认得自家知寨大人,在信州城下请命的安家军立马整顿方阵恢复虎狼之师的气魄,严整以待。
项在天本就不想与刘横仇和二人缠斗,一来若是误了这二人的性命自然便恶了安不识,二来若是因此折了自家兄弟的性命,最后伤及的照旧自己东风寨。
这安不识来的恰是时候,早来一分则不显东风寨之军威士气,晚来一分则坏了两边知寨大人的和气。
安不识挥马来到乱阵之中竟看到了仇和,微微一怔颇感意外。只一刻便恢复严厉,抬起手中的皮鞭就是一记刚猛的鞭笞抽打在刘横的身上。这一鞭认真是凶狠,刘横的后背衣服兀地的裂开,一道拇指粗的口子崩裂,一时间血肉模糊。围观的人也不忍直视懊匚沛刘横觉得疼痛。
“大人!”,仇和不明白安不识为何要这么做想开口劝阻。
“你不用说话!”,安不识厉声呵叱。
刘横认真是一条硬汉,挨那一鞭,愣是一声未吭。
“刘横我问你,我寨中军法如何惩治违背军令的?”,安不识面无心情。
“轻则仗执五十,重则就地处决!”,刘横抱拳躬身言道。
“那你是轻照旧重?”,安不识言道。
“属下有过,请大人处罚,愿杀愿刮小人都无二言,只是那东风寨知寨……”,刘横横了一眼项在天,眼神里尽是?恼怒,若是自家大人晚来一分,刘横便要结果了那厮!
安不识看在眼里,抬手鞭子又是一阵梨花暴雨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刘横的后背已经算是血污。猛张飞仍是一声不吭未有怨言。
“哥哥!莫要再打了!”,仇和抱拳躬身声声真切言道。
“大人,莫要再打了,若要责罚便责罚我们吧!”,忽的一下,安不识身后的安家军无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好!”,安不识停了手里的鞭子转过身,目光如炬的望着众人言道:“领队违反军令,尔等也有失监察之罪,来人呐,所有替刘横求情的一律按军法,鞭刑二十!”。
“大人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绝无怨言!只求大人宽恕刘领队!”,刘横的副官大义凛然嗯言道。
安家军又是一阵恳求!
这时坐在马上的项在天脸上青红不定,急遽跳下马来抱拳施礼道:“安大人息怒!只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项知寨。在下唐突了!还未给知寨大人请罪!”,安不识拱手还礼。
“不敢,不敢!”,项在天言道。
“我安某不管这是不是一场误会,我只知道信州府三十六路巡检联合请命的时候,有一份联名契约书,书上有一条所有寨与寨之间,寨与知州府之间无论何时何以不得有武力冲突,若有违背契约者一律按军法惩治!我安某人不外是按契约服务!”,安不识言道。
项在天闻言马上慌了阵脚,言道:“这………”。
正所谓,一时快意得苦果,三十六路小心思。将军帐中施威严,敢笑东风不丈夫!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且听下回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