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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可攻略

第十章 天地之间

丞相可攻略 左艺舞 2351 2017-08-04 20:16:18

  “皇上体恤下情,既已恩准,赶忙挑。”太傅不耐道。

  “谢皇上。”

  宁千亦敬重地行过礼,然后踱到一堆箱子前,就着打开的盖子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说,“请问侍卫大人,这是哪个房间的物件?”

  “这三箱都是东厢房的工具。”

  “哦,”她点颔首,复又走了几步,指着另一堆,“这些呢?”

  “后堂的。”

  ……

  直到宁千亦把地上的箱子问了个遍,还没挑出个确切来,太傅大人明镜高悬的脸都快冷漠成一块案板了,皇上一言不发落向她的眼光也似有些诡异。

  “好了没有?”太傅作声敦促。

  千亦忙道,“我正在想,是东厢那间……”摇摇头,“应该是在书房……也不是……哦,我想到了——”

  “哪间?”

  她挽了唇角,一字一句,“天地间。”

  话音吐出,满庭的人声都寂静下来了。

  宁千亦拱手向赫连元决深深鞠了一躬,“启禀皇上,天地间的工具,我都要。”

  “放肆!孟府有这么一间房吗?”太傅此时甚至显出了惊惶,差池,这明白是局!

  千亦不慌不忙,“太傅大人明鉴,皇上和众位大人,您同我,以及这一草一木所处的位置,难道不是天地间么?”

  “那……这、这算什么房间?”太傅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昔人早有以天为盖地为庐之说,天地之大,也无非是一个房间。”她对答如流,敬重有礼。

  “你——那好,天地间的工具,难道你连皇宫也想要了不成!”可怜太傅大人已经被她气得口不择言了。

  千亦莞尔,“您说笑了,刚刚不是有过限定,是在孟府内么?皇上金口玉言,星月为证,小人只要孟府之内的工具。”

  太傅气结,“皇上,他……他玩弄机巧,故弄玄虚,明白是有意欺君啊皇上!”

  她于是看见赫连元决微低的眼睑如打开盛着夜明珠的匣子,明光乍现,她无端一悸。

  说实话,千亦从开始就拿禁绝这个讳莫如深的天子的心思,这点偷换看法的雕虫小技本是不堪一提,说到底皇上要是不想认了,刚刚所谓的膏泽说忏悔也就忏悔了,没准儿一个不兴奋还会治她罪。

  欠三思啊欠三思……她发现自从来了古代这一发不行收的善心就没停过,先是出于不忍允许宁清寒接下宁家这一摊子,这下好,一激动又古貌古心去帮这个毫无关连的慕楚乐。

  冷静下来刚刚觉得后怕,她今天不会死于话多吧?

  然而太傅大人投进深海的巨石却没有见到意想中的风浪,一直淡眼旁观对剧情生长不加干预的赫连元决展了袖口,竟启开步子,慢慢地在官员和一堆物品让开的门路中,走向了大门。

  只是当他与宁千亦擦身而过时,那如钻面折光一样的视线,仿若有那么一瞬,极简短地落在她身上。

  尔后众臣侍卫伴驾离开,连同围在箱子旁蓄势待发的卫队一并撤走,太傅虽有不甘,也只得跟在天子身后,经过千亦身边睨向她的眼神里昭然着不善。

  整齐的火炬像巨龙覆着金鳞的尾巴,声势赫赫地退出孟府,千亦尚有些没回过神儿来,皇上就这么——走了?

  清寒终于来到她面前,发青的面色不用说也知刚刚为她担了多大的惊吓,以至于他发音都有些艰难了,“主子,你……”

  这时千亦觉察跪在她旁边的慕楚乐,他扬起头,清秀的瞳眸一直愕然地盯着她。

  他似乎想说什么,然只是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晌,也离开了。

  偌大的孟府庭院转瞬只剩几处幽咽的昏灯,一个远远地隔着一个,伶仃无援的模样。

  “那,现在怎么办啊?”

  千亦总算有了一点接到了烫手山芋的觉悟,她望着清寒,回覆她的是她家侍从一脸的苦大仇深。

  知道清寒肯定要说一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原理教育她,千亦抢先道,“不是你赞美皇上圣明,还说会念及老爷对朝廷鞠躬尽瘁,不会苛责,我才敢这么斗胆啊……”

  清寒叹了口气,“可孟将军一案尚不明朗,皇上又定他通敌属实,我们这样做很容易被牵连进去。”

  “哦?刚刚是谁说老爷一直相信孟将军的清白,频频直谏的?”她故作不满,“难道你连你家老爷的判断也不相信么?”

  清寒无奈,“小姐,我不是……”

  不待她俩掰扯出所以然,大门口竟有人来。

  千亦定睛一看,是皇上身边那位品级很高的公公。

  公公迈着步子走来,清寒忙拉着千亦行礼。

  “皇上有旨,现将孟府的一切物品交由宁倾寻。”他示意身后随着的内侍将一串钥匙交到千亦手上,“皇上另外派了三队侍卫日夜扼守孟府,听候宁令郎调遣,以防闪失。”

  接过钥匙尚有些发愣的宁千亦,听闻这句话,心下一恍。

  “皇上另有口谕,”公公肃面看了她一眼,“如若发现这其中有通敌罪证,宁令郎知道该怎么做吧?”

  “哦,小人一定上交朝廷,秉公治理。”千亦连忙亮相。

  公公点了颔首,“告辞。”

  *

  宁府,解带斋。

  “清寒,我记得你提过,我们路上遭遇的截杀与老爷猝然离世,这之间兴许有某些关联……”宁千亦立在窗边,回眸端详着书桌上的钥匙,“我有一个斗胆的推测,那么这一切,是否都可以回归到孟将军通敌这件案子上来呢?”

  “小姐你是说……”清寒忽凛。

  “仅仅是推测。”她收回视线,窗外竹影萧索,不防生出凄恻凉意。

  清寒默,盯住钥匙的目光只是更深,“所以小姐是认为从孟将军的遗物里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你觉不觉得皇上那句以防闪失似乎别有寄义呢?”她不答反问,也在理顺着脑中的思路,“我不知道那些工具自己有没有线索,但暗处觊觎它们的应该尚有人在。”

  清寒颔首,“如此来说,工具没被烧毁,黑暗窥伺的人还会铤而走险。”

  下面的话谁都无需再接了,相互心知,说不得将是一番动乱倾覆。

  “我们在京中没有基本,眼下所有人都敌我难辨,于龙将军……”千亦转向他,“你做得对,当前情形庞大难解,如若贸然将那些推断讲出,恐旁生枝节。”

  “可是,小姐却似乎有些太相信那个慕大人了。”清寒突然说。

  “嗯?”

  “他为了保住孟将军的工具拼死力争,但我们却不了解他真正的目的,冒着性命危险去帮他更是不妥。”

  千亦沉声,“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一旦牵累大局……”

  “不是为了大局,”他面色极郑重,“什么大局都没有小姐的安危来得重要,清寒恳请小姐无论何种境况,一定掩护好自己。”

  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清寒已经行礼退了出去。

  夜静更深,风浪不定。

  一轮白月将悬于画轴中的玉壶打磨得愈加精细,千亦望着图画入迷,玉质莹然,遗世伶仃。

  她莫名地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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