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雄师寂静无声，只有脚步声响起。
公孙道光此时长剑跌落，宛如一具提线木偶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漫步走去，接着噗通跪地，脸上绽起的青筋消退，隐隐透着一股灰败之气。
“看样子楚国已经灭了。”
周无忧站在飞鹰的背上居高临下。
他通过梦境幻象的牵引，此时一股股心灵颠簸蕴含着大量信息，形成一幅幅画面展现在他的眼前，马上就对系统能量大涨的结果找到了原因。
“只是……”
周无忧悄然一叹，“竟然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摇了摇头，这公孙道光，是他在此界见到最具天赋的土著，在当日教授太上忘情剑术之时，他就存了一种实验的心思。
周无忧原先开创出莽牛劲和梦境幻象两大异术。
划分对应肉体和精神，但对于一个生命而言，除了这两者，另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那即是意识。
意识可以理解为‘我’。
我是什么？
这指的是一种主宰自身行为举止的思想，一种智慧，会随着岁月变迁，世事变化不停趋于变化的一种思维状态，是区别一个智慧生命最重要的存在。
太上忘情剑术，即是对于意识的一种修炼。
人类的意识往往发自于五蕴，划分是色、受、想、行、识，正是因为有了这五蕴，人才具备着七情六欲，变得生动生动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五蕴，成就自身的同时，也限制了自身。
“可惜失败了。”
周无忧心里隐隐有着一股失望。
这太上忘情是他的一次实验，凭据他的料想，若是可以乐成，就相当于将意识超脱于精神和肉体之外，不为万物所动，能将自身潜能发挥到最大。
“当前这个，却已经算是入魔了。”
周无忧翻阅对方的影象，对公孙道光先前的所作所为都已知悉。
先是杀门生，接着碎尸，期望利用这些行为，直接扑灭自己的执念，到达灭情绝性的条理，跟传说中杀妻灭子以证道心的存在别无二致。
可这样，跟酿成一具酷寒尸体又有何区别。
执念若死，即是心死。
这是比身体遭受扑灭越发彻底的一种自我扑灭，虽然当前看似战力无双，实际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只是尚未瓦解而已。
而最大的问题，即是原先的公孙道光已经死了。
这是意识层面的死亡。
甚至随着强行修炼太上忘情，原先的大量影象都隐藏溃散。
若非周无忧修有精神异术大法，可以从心灵条理返本溯源，将沉入潜意识深处的信息掘客出来，想必公孙道光今后以后，就将以这样一具行尸走肉般的方式生存下去。
“可悲。”
周无忧身为始作俑者，这时心中轻叹。
他这次实验虽然没有乐成，却隐约也有了眉目，他之所求，其基础照旧在于得情而忘情，从而累世不移，超拔于物外的境界。
意识、精神、肉体。
这三者算是他当前对于修行的一次总结。
唯有意识心灵的强大，才气驾驭庞大的精神和躯体，而反之，力量再强大的精神和躯体，若是没有足够稳固的心境，也会随之消亡。
修行者，虽以力尊，却与心齐。
周无忧如今到了这种条理，愈觉察得永生久视这四个字的极重。
以人类那极为庞大剧烈的情感颠簸，短短数十年就显得苍老暮气，虽然是因为有着躯体衰弱的缘故，说到底照旧在于经历太多，早已看淡世事，一切别无所求的心态在作祟。
周无忧当前还年轻，又身负大奇遇。
故而对着生命依然有着强烈的孜孜以求的追寻之欲，但随着力量的急剧提升，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感受愈发现显。
周无忧知道，这即是在逐渐往着非人条理跃迁的历程了。
可能数十年后，凡人于他眼里，跟蝼蚁并无差异，他并不抗拒这个历程，甚至欣然接受，但若是为此彻底丧失自我，又该如何取舍？
像公孙道光这般，虽然是速成之法，却依稀可以窥见几分真颜色。
他一生修剑，胸怀家国。
可为了家国却又不得不舍弃家国，跟为了永生不得不舍弃自我有什么区别。
周无忧虽然知道生命到了一个条理，一定见到的风物差异，但这种极为矛盾的感受依旧让他心有余悸，难以下定决心，是故才通过公孙道光去验证自己的一些推测。
……
“横竖我时间还足，倒是可以慢慢打磨。”
周无忧这时撇开心绪，眼眸中的旋涡马上急速旋转，生灭不休，周围的光线阴暗交织，随即天光猛然大亮，他轻叱一声：“醒来。”
“我……”
公孙道光神情模糊，眼角的泪水尚未干枯。
他原先如同小黑点一般的眼珠子，这时扩散，变得正常起来，只是里面隐约有着污浊，不复先前那般清亮有神。
“天人……”
公孙道光涣散的目光凝聚，看到立身于半空中的周无忧。
他这时喃喃说着，原先被尘封的影象马上一幕幕涌现，马上觉得满身上下都传来一股蚂蚁噬咬的刺痒，透着一种深沉的疲惫无力。
“余骞呢。”
公孙道惠顾不上身体的疲累，这时挣扎着就要起身。
“突围者已经全军淹没。”
边上琥珀此时轻声解释，随即听到周无忧慢声开口：“公孙道光，楚已经亡国了。”
他结合先前系统能量的大涨，再凭据公孙道光的影象，对这场战役已经推断的七七八八，这时说着，就听到雄师中传来一阵喧哗。
几辆驷马高车，在众多骑士护卫下，正从中军朝着这边赶来。
“师尊。”
宁奇恭声道：“诸侯过来了。”
周无忧踩着飞鹰的背部，从半空中漫步而下，闻言只是叹息一声，他看着此时跪伏在地上，满脸老泪纵横，哽咽说不话的公孙道光，语气平淡道：“你曾得授太上忘情剑，这即是有缘，如今可有心愿未了？”
如今公孙道光虽然被叫醒，但早已生命透支，没有几个月好活了。
“老夫恨啊！”
公孙道光马上嚎啕大哭，悲恸的几欲昏厥。
他想起自己先前的一幕幕，纵然不惜弑亲碎尸，强行踏入太上忘情剑术巅峰，也不能逃脱最终覆灭的结局，这时就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底涌出。
“天人在上！”
公孙道光强自压抑情绪，不停给周无忧叩首。
他眼眶发赤，积压的悲郁让他此时有些喘不外气，满头鹤发萧瑟苍凉，额头都磕出伤口不停渗血，泣不成声道：“求天人为我复仇！”
“复仇吗。”
周无忧脸色平淡，悠然道：“你想如何复仇？”
公孙道光闻言并不抬头，不停叩首，声声泣血：“我大楚之亡，非战之罪，亡国之恨，唯有血偿，求天人恩准，求天人恩准！”
“放肆！”
雷奕冷笑道：“师尊是何等身份，也能容你驱使？”
边上谢蕴等众人都是一脸酷寒，宁奇更是目露杀机，他手按剑柄，大有一言不合就将其斩杀就地的决然，盖因这等请求在雄师之内实在过于妄想。
“痴人啊。”
周无忧低声一叹。
他抬头望天，那里天穹高阔，无数黑点盘旋飞翔，四下雄师如森如林，大风猎猎，旌旗漫天，有着一种异样的寥寂荒芜浮现于心间。
唳！
一声洞金裂石的高亢鸣叫声响彻。
周无忧叹息着负手转身，他抬起脚，一只飞鹰落下展开羽翼，背负着他拔升而起，随即大量飞鹰前赴后继涌来，形成一道道阶梯供其漫步向着空中远去。
“你既有心愿未了，我便赐你一场圆满。”
众人耳畔，传来一声平淡缥缈的声音，旋即，就看到那一道背影消失在了漫天鹰群中，鹰群宛如一片垂天之云声势赫赫的从天而降，那股压抑人心的惊慌感受愈发现显起来。
……
殷永生
第二更，下午有事延长了，剩下一更可能要晚点，想求票，又怕被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