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纵然它只是一具死尸
林夕没有回覆，他垂下手，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物。
二十五楼的演播大厅中一片寂静，一时间只能听见炼死师的轻笑声。
那声音诡异而疯狂，像是一个失控的精神病人突破羁绊衣，大叫着自己看见了世界的真相。
“叛徒！”
一声怒吼，老梵卓重新跳回舞台，手里拎着半张脸都被打肿的小银子。
刚刚是小银子盖住了他。
看老梵卓瞪圆的眼睛，不知道他这声“叛徒”，指的是小银子，照旧……炼死师。
不管面前的情况有多诡异，起码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
炼死师已经不再是吸血鬼。
他体内的血都放干，手腕上的伤口不再愈合，嘴里的尖牙也缩了回去。
所以，他也不再是血族圣子。
和其他几大吸血鬼家族打得你死我活，好不容易才争来的圣子，竟然自残放弃了吸血鬼的身份，这样的剧情简直就像是长隆游乐园的垂直过山车，弧度接近九十，大起大落，老梵卓这个年纪的心脏预计有点受不了。
他将小银子扔开，一步一步朝炼死师走了已往。
“放弃圣子的身份，你即是梵卓的敌人。“
一股可怕的气势从老梵卓身体里散发出来，夜风从打碎的落地玻璃窗外吹来，也带上了酷寒的寒意。
我有点明白秋水说的”杀气“，是个什么工具。
“不就是一个血族圣子？”炼死师却是一点也不畏惧，他依然笑着，“我还给你们就是了。”
他手指轻勾。
一声低吼在他身边响起。
刚刚吞下炼死师所有血液的死尸站了起来。
我这才注意到，那具死尸的模样……有些离奇。
只见它全身都在不自然地发抖，似乎刚刚吞下的不是血液，而是躁动的火焰。皮肤下的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蛟龙游动，带着微微的金色光线。
金光……有点眼熟。
两颗长长的尖牙刺穿它紧闭的嘴巴，看上去就像是从脸颊两边生生长出来的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越发恐怖的结论。
它的这个模样，基础就是吸血鬼，再加上那与众差异似乎主角光环一般的金光……
血族圣子！
“喏，这个圣子，还不错吧。”炼死师打了个响指。
死尸仰天长啸，用力一踏，跃至空中。
淡金色的双翼在它背后张开，似乎展翅的凤凰，竟有一丝优美和妖异的气质。
险些让人忘了它是一具死尸。
但也只是“险些”。
一声怒吼从舞台下传来。
我转头看去，只见那只隶属于布鲁赫家族的吸血鬼恼怒异常，他死死地盯着连死尸，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地发抖，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炼死师烧死。
“你竟敢如此亵渎我族圣子！”
话音未落，布鲁赫吸血鬼已经消失，下一刻，舞台轰塌，高峻的身影泛起在我面前。
他的脚下，踩着炼死师那薄如淡雾的身体。
“看来炼死师照旧有实体的，没有彻底酿成幽灵。”何骏在我耳边说。
我点颔首，眼睛牢牢盯着眼前的情景。
没前程地想，要是这些吸血鬼帮我解决了炼死师，倒一ㄇ一个不错的结果。
不外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朴。
半空中那只刚刚拥有血族圣子之力的死尸，可不只是悦目而已。
炼死师勾了勾手指。
死尸背上的金色双翼一振，以一个简朴而漂亮的姿势扑下，像是老鹰捕杀猎物。
成为猎物的布鲁赫吸血鬼举起双手反抗，迎上死尸的扑杀。
“轰！”
烟尘激散，空气震动似乎在抚摸我的肌肤。
等我能看清时，被称作是“天生的战士”的布鲁赫吸血鬼，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双臂都渗出红色的血来，面色受惊而凝重。
他的对手却是面无心情——死尸虽然不会有心情，它只是再度扑扇了一下双翼。
“轰！”
布鲁赫吸血鬼彻底跪了下去。
炼死师从旁边徐徐站起来，轻松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望着自己的死尸大笑：”真是不错的玩具啊！“
“是吗！“
布鲁赫吸血鬼突然大喝，飞快地挣脱死尸的双手，身子一翻，在死尸脸上连蹬两脚，“砰砰”两声之后，他借力跳下舞台，抖了抖小腿。
死尸被那两脚的力气蹬得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炼死师笑意更浓：“不错，就是要这样，才更好玩。让我看看，我的新玩具，有多强……”
死尸跃起，跳进舞台下的那群吸血鬼中间，左右开弓，一拳一脚，直接将两个来不及反映的吸血鬼撂倒。
“干掉它，不能让这个冒充圣子的家伙存活于世！”
布鲁赫振臂一呼，带着几个同族的吸血鬼，围了上去。
那个年轻的欧洲吸血鬼犹豫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了舞台上的老梵卓一眼，最终挥了挥手，念起听不懂的秘语，马上有数十只猩红的蝙蝠从他袖口中飞出，加入战团。
其余吸血鬼家族见状，也都各显奇招，全部往那具酿成血族圣子的死尸身上招呼了已往。
一时间，拳脚相加的战斗声不停于耳，眼前全是一个个飞来飞去的黑影。
炼死师笑得越发开心，似乎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血族圣子大战各大吸血鬼家族强者。
这一定是明天吸血鬼界的头条新闻。
获得血族圣子之力的死尸勇猛异常，或挥拳踢腿，或飞扑捕杀，将围上来的吸血鬼们打得人仰马翻，似乎真的要上演以一敌十的好戏。
不外……
局势并没有就这样连续下去。
吸血鬼家族的好汉们也都不是弱者，短暂的磨合后，他们很快找到了围攻的节奏和要领。
几个高峻的布鲁赫将死尸缠住，其他人站得远了一点，有的伺机而动，抓住空隙冲上去咬死尸一口，扯下肉来，有的高声诵念秘语，放出蝙蝠或者血箭资助攻击，另有的在那个年轻的欧洲吸血鬼领导下，以血为墨，在地板上刻画神秘的圆阵。
死尸左支右拙，仗着一身强悍的力量，还能维持一个你来我往的局面，但从那年轻吸血鬼自信满满的心情中可以看出，只要圆阵完成，死尸就没有胜算。
它究竟不是叶问啊，打不了十个。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梵卓，这样的鬼工具，你也要认它为圣子吗？“身旁的何骏突然开口喊。
我愣了下，还没明白何骏为什么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就听见老梵卓说：“不管它是什么，我只要它在梵卓。”
紧接着，老梵卓猛地窜出，大手将那年轻欧洲吸血鬼的头按在地上。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糊涂了？竟敢当着我的面，对血族圣子做这样的事！”
什么情况？
我转头看着何骏。
“用小说里的话来说，得圣子者得天下。其他家族的人不想梵卓得天下，正好找个理由除掉梵卓手中的圣子。老梵卓想要保住自己好不容易争来的工具，选择厚着脸皮把这个’圣子‘认下来……纵然它只是一具死尸。”
何骏叹了口气：“有老梵卓的加入，恐怕炼死师和它的死尸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