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赵小白
感受着背后的阴风酿成腥风，如何骏所说，鬼的口水应该也要马上滴到我的头上，我再也稳不住了，一咬牙，猛地往前面一扑。
后面传来难听逆耳的声音，我能想象出那是森白的牙齿摩擦所发出来的。
从地上爬起来，往后一看，连呼吸都暂时停止。
那是一个硕大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有两团绿色的磷火，正死死地盯着我，在那头颅后面，连接着同样巨大的身躯，不，应该说是骨架更合适一点。
只不外……这骨架四肢着地，看起来不像是人类。
再仔细一看，那骷髅头的脸也太长了吧，看框架，简直就像是……马？
对了，这是一匹骷髅马。
应该也算是鬼吧……
它昂了昂头，打了一个低低的响鼻，越发印证了我的想法。
话说它刚刚是怎么拍我背的？
这时，它悄无声息地朝前走了两步，突然，两只前蹄高高抬起，整个庞大的身躯都似乎要立起来，然后重重踏下。
原来是这样……
我脑子里只浮现出这个念头，竟然忘记了躲开。
不外幸亏身后另有秋水，我似乎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如果是符印子弹的话，应该对这种酿成鬼的马有用吧？
“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枪声尚未响起，却先听到一个清脆而肃穆的女声从树林中传来，紧接着，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小小的光点在空中急速划过，瞬间便冲到骷髅马的头上，粘在那里。
我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张燃烧的符纸。
骷髅马叫了一声，声音就像是用玻璃划过石头，难听逆耳至极，马蹄重重地踩在我的身旁，把我吓了一跳。但是，它没有继续前进，反而是转过身去，后蹄一蹬，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只能隐约看见那一点符纸燃烧的火光。
过了两秒，那焚烧光也看不到了。
“什么情况？”我仍然有点心有余悸。
何骏对右边的树林努了努嘴，意思是马上你就知道了。
一个拎着树枝的短发少女从那里走出来。
“你们三个，怎么不听人话呢？说了下山，竟然还偏要跟过来。”她没好气道。
原来是她。
“总之，先谢谢你适才救我。”我说。
“谁救你了。”她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之前的事还铭心镂骨，“我只是在抓鬼……差池！“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立刻改口：“横竖你们现在知道这山上的厉害了吧，赶忙下山去，你们在这里，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麻烦的是你。”秋水把枪收起来，“趁鬼将军没来，你这个小羽士照旧赶忙溜吧。”
短发少女被戳穿身份，眼中立刻露出敌意，右手微动，指间泛起几符纸，左手的树枝也瞄准我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这山上的鬼一伙的吗！”她厉声问道。
“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和鬼将军的关系。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的身份隐藏得这么好，你们也能看出来，不是坏人是什么！赶忙老实交接，否则我就要让你们试试杀鬼咒的厉害！”她手中的符纸冒出淡淡的火光。
除了不是穿的道服之外，你隐藏得哪里好了！
而且看出你是羽士和我们是不是坏人有半毛钱关系啊！
我有颔首痛，这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节奏。
突然，狂风四起。
短发少女脸色一变，不再管我们，视线落到前方的树林中去，一双秀眉皱起，如临大敌。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鬼气，糟了，师父说的难道是真的？”她喃喃自语。
何骏看着同样的偏向，心情也有些凝重，预计他看到的，是和短发少女眼中同样的景象。
“怎么办？这个鬼将军，似乎有点不太友好啊？“秋水走到我身边，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识趣行事。”何骏徐徐说，“实在不行，就只有看常年的面子了。”
风突然停了下来。
只是何骏和短发少女脸上的紧张之色都没有淡去。
我盯着前方的黑暗，似乎也能隐约感受到其中的恐怖气势。
徐徐地，有黑影泛起在手电筒的光线边缘。
不只一个。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目之所及，这片树林之间的所有漏洞，已经全都被黑影给填满，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我们周围亮起来，犹如夏夜中的一片萤火虫。
萤火虫可没他们恐怖。
“我们这是被困绕了？”我咽了咽口水。
“恭喜你说对了。”秋水轻轻摩擦着枪柄。
短发少女咬着嘴唇，一步一步走到我们旁边，低声问：“你们真的不是坏人？”
“我们的处境和你一样。”何骏回覆。
她似乎下了决心，竖起手中树枝，说：“不管你们是猎人照旧什么异能者，既然你们知道鬼将军，肯定也知道这些鬼有何等可怕，不是寻常手段可以搪塞的。等一下你们站在圈里，不要乱动，等我喊跑的时候，就沿着原路跑，千万不要转头。”
我们还没反映过来，就看见她咬破自己拇指，在树枝上一抹，口中诵念着“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急急如律令！”，树枝一抖，点在地上，飞快地画了一个大圈，将我们三人都围在里面。
做完这些，她喘了口气，但照旧强打精神，将背挺得笔直，傲然直视四周的鬼影。
“茅山第一百零八代门生，赵小白在此，妖魔鬼魅，速速退散！”
原来是传说中的茅山羽士，看她那气势，倒还真有几分郎朗正气。
四周的树林中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那些幽灵在私语。
我竖起耳朵，竟然能隐约听到他们说话。
“茅山的羽士？”
“很久没见到了，上次来那个羽士是几多年前？”
“管她呢，横竖都是些口气大但没本事的家伙，揍一顿扔出去得了。“
“这个羽士似乎还挺厉害的，刚刚居然把将军的战马都给吓跑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泡尿都淹死她了。”
“我们是鬼，没有尿的。”
“那唾沫？”
“唾沫也没有……你能别说这个了吗，恶不恶心。”
“剩下三小我私家是干什么的？”
“懒得管了，赶忙解决，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我们是鬼，不用睡觉的。”
……
这些鬼的对话……怎么听起来跟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一个口气？
“这些鬼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大的怨气。”何骏低声说。
“等下应该可以谈一谈。”我说。
秋水也体现同意。
不外……
“哼，你们不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名叫赵小白的短发少女提起树枝，燃起符纸，口中大叫“降妖除魔”，义无反顾地冲进树林里。
我们三个傻眼了。
谈判的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