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鞑子又要议和？”
遂平王从虎皮坐椅上惊跳起来，满脸疑惑。
“是把本王当成傻子吗？本王看起来很容易骗吗？”
朱聿圳准备在昌平最后一战，追随朱聿键殉国，鳌拜派人来议和了。
明军连续击败两波进攻，其中另有八旗白甲，虽然己方伤亡惨重，然而此时士气正旺，恨不能立即出城与建奴决战。
朱聿圳冷静下来，淡淡问道：“来了几多人？”
“回殿下，三个，一个包衣，两个鞑子，殿下，要不要见？“
“包衣奴才？这群欺君叛国的狗杂碎，还敢来见本王？！见！虽然要见！”
萨尔浒之战后，投降建奴者不行胜数，其中大部门人情有可原，究竟各人都要用饭嘛，然而也有人是铁了心给建奴当走狗，好比佟养性范文程高宏忠，他们为了荣华富贵，蹂躏糟踏同胞，资助建奴屠戮汉人无数，这些忠心包衣奴才，朱由检虽然是要重点照顾的。
所幸范文程染上了T病毒，成为盛京丧尸发作的源头，已经被他主子豪格烧成了骨灰，至于佟养性，丧尸发作时，他正在城外，侥幸逃过一难，不外他的家人妻女，也被他主子豪格一把火烧洁净了。
遂平王思绪拉回现实，望着从城门甬道中通过的几个建奴使者，冷冷笑道。
“和谈是假，拖延攻城是真！”
“拖延攻城？”王承恩望着前方清军阵地，目光变得庞大。
“他们在等红衣大炮到位，盛京红衣大炮应该正在路上！管不了那么多了，皇上派本王来镇守昌平，就是要尽量拖住鞑子。”
既然建奴想谈，那就谈吧。
“带使者进来！加紧戒备，本王倒要看看，鞑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鳌拜简直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派鹿战谦前来和谈，就是想拖延时间，期待红衣大炮到位。
昨日惨败，目睹包衣兵伤亡殆尽，这位自诩满洲第一勇士的悍将开始意识到，没有重型火器，单凭尼堪朝鲜人填壕，很难攻克。
万一鹿战谦被正法，也能引发朝鲜人斗志——如果这些高丽棒子另有斗志的话。
半个时辰后，确认壕沟外没有清军哨骑，昌平城门徐徐打开，走出十名明军夜不收，夜不收披锁子甲，手持顺刀，警惕注视周围，也不说话，示意他们赶忙入城。
鹿战谦跟在后面，穿越壕沟，走向甬道，夜不收身上的锁子甲发出咔咔作响，听得他心底发毛。
统制公身世贫寒，在他之前，家中世代都是苦寒渔民。
崇祯初年，鹿战谦在忠清道做小卒，一步步爬到统制位置，靠的是一张比女人还要妖艳的脸蛋。
此时朝·鲜军中，断袖成风，男色颇为盛行，鹿战谦就是靠姿色取悦上官，不知经过几多春宵美梦后，终于乐成上位，做了个小小的统制。
壕沟被包衣奴才尸体填满，没来得及清理，尸体袒露，引来野狗啃食，大群大群的乌鸦掠过城头，在尸体上空盘旋。
壕沟棱堡间的据马前，躺着上百名包衣战甲尸体，这些人都是负伤后被困在这里，在凛冽寒风中流血而死。
而已！而已！如果是为大清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鹿战谦踩着层层叠叠的尸体走过壕沟，在据马之间穿梭前进，小心翼翼不被尖锐铁丝挂伤。
他举目四望，感受眼前所见宛若修罗场。
昨日攻城之惨烈，高丽棒子早有耳闻，他心中几多有了准备。然而身临其境，望着棱堡下聚集成山的尸体，照旧被深深震撼。
如果不是这群包衣奴才，昨天上阵的就是朝鲜王军，鹿之谦很可能也会死在壕沟与据马之间。
穿过最后几道据马，终于来到棱堡甬道前。
抬头望向棱堡前门，前门又窄又小，预计仅能容一匹马车通过。朝鲜统制和两个建奴战甲相互看了眼，眼中都露出惊诧心情，这种城门照旧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城门，对攻方来说不啻是噩梦的存在。
城门甬道站着两排明军战甲，各人手持长枪，腰挂顺刀，三眼铳，都用凶狠眼神望向清军一行。
鹿战谦不敢与明军对视，他明白感受到这股明军身上散发着浓郁杀气。他们审察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在视察一具尸体，这让朝鲜统制感受很是不安。
鹿战谦目光游移，不经意间瞥见垛口后面站着个明将，被甲兵蜂拥，他意识到，这人应该就是遂平王，是明军统帅。
进入昌平前，鹿战谦对这位藩王有些了解，遂平王穷困潦倒照旧个青皮，也不知大明天子看上了他什么，竟然封他为王。
这次和谈凶多吉少，不知道这位藩王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高丽奴才！忘恩负义的狗工具，活该！”
朱聿圳站在城头，望向城下朝鲜使者，怒气冲冲道。
“让他们在大帐等！本王要好生招待这个高丽棒子！”
半个时辰后，鹿战谦和两名正黄旗战甲被带入大帐。
大帐之内烟雾缭绕，让人模糊置身仙境。
朱聿圳像往常那样，坐在那张虎皮圈椅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福禄膏（鸦片），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
他两天两夜没有合眼，需要鸦片来刺激一下。
鸦片作为中药药材，早在唐朝便传入中国，明中期以后，上层吸食鸦片并不稀有。
隔着缭绕的烟雾，朱聿圳漫不经心审察账内众人，目光落在鹿战谦身上。
“这么说来，你就是鳌拜派来和谈的？”
“回殿下的话，正是如此，小人奉正黄旗统制鳌拜之命，与殿下商谈停战事宜。”
朝鲜人抬头望向虎皮圈椅，忐忑不安回道。
“哦，你是朝鲜人？大明官话说的很是熟练，”
遂平王放下手中烟斗，目光炯炯。
鹿战谦连忙道：“回殿下的话，小人是王军统制，原本在忠清道······”
他突然停住，抬头望见朱绍焜抓起案前马鞭，翻身站起，杀气腾腾朝自己走来。
“朝鲜奴才不想着酬金大明，却要和建奴勾通在一起！狗·日的工具，你知道鞑子害了本王几多人马？鳌拜还敢派你来和谈？！”
遂平王抡起马鞭鹿战谦身上抽去，马鞭像刀片划过朝鲜人脸颊，片刻之间，朝鲜美男子便被彻底毁容。
“狗日的鳌拜，龟孙儿多尔衮，让你谈！让你谈！”
两个正黄旗战甲听不懂汉语，见朝鲜人被揍，本能上前营救，此时明军纷纷拔刀，威逼之下，没人敢轻举妄动。
遂平王做青皮时，便好勇斗狠，颇有些臂力，几鞭打下去，鹿战谦俊秀的小白脸皮开肉绽，就像在整容。
朝鲜人在地上痛苦挣扎，两名明军上来把他拖起。统制公鼻子流血，眼睛火辣辣的疼。
他全身哆嗦，像是得了伤寒。
朱聿圳用鞭梢抵在鹿战谦下巴上，用酷寒声音道。
“两个建奴头砍了，用木盒装着，麻烦你给鳌拜送回去！至于你嘛，本王会让王公公亲自操刀，把你那玩意儿割了，去盛京给你主子做太监吧！”
鹿战谦眼中闪过绝望神色，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朱绍焜打昏已往。朱绍焜转头看王承恩一眼，公公脸上洋溢出喜悦的笑容。
一刻钟后，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被装进木匣，送到了遂平王面前。
在王承恩亲自操刀下，统制公成为真正的公公，亲兵用冷水泼醒他，望见眼前整齐摆放着人头，差点又要昏死已往。
“王公公刀法熟练，一刀王果真名不虚传，你今日有福了，不外现在不能走动，否则伤口会裂开的，就先在昌平留住几日，本王会派人好好照顾，等你康复，再回去给你主子报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