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原本粮食在手,郑家怎么也不至于陷入绝境的,可耐不住家里头出了家贼,就是再多的粮食也经不起家贼一顿偷。
郑家安匹俦做事够绝,不光把米缸掏刮洁净,就连晒着的菜干也不放过,一股脑儿的都搜刮走了。可以说,通常能吃的,啥啥都没给家人留下。
哦,他们照旧留下些工具的——将两个素来不待见的丫头片子留了下来。
一夕之间,所有存粮荡然无存,郑家人立时陷入绝境。
要是在往年,泛起了这种情况,郑家人还可以向生产大队求救,从大队的粮库里借些储蓄粮应急。可这两年,哪怕族长瞒报产量,可公社催要公粮催得紧,他也只能截留一小部门粮食下来,那些粮食都充作了族人的口粮,哪里另有剩余的粮食当储蓄粮呢?如今大队的粮库空空如也,明年的种粮在哪儿还不知道呢,还储蓄粮?做梦吧!
生产大队是指望不上了,郑家人只能向亲朋求救。可这年头谁家都没有余粮,郑家人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必须说明的是,这可不是人家绝情,漠不关心,乃是真心没法儿借,真借了,人家的日子就要陷入绝境了。
万般无奈之下,郑家人不得不走上四十里山路,跑去向姻亲老盛家求救,结果……呵呵,各人都知道的。
这个时候,照旧某个美意的族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借了几把米糠,郑家人才气撑到今天。
哦,也不是所有人都撑了过来,郑招娣就没撑住。
昨儿个,看到郑招娣活活饿死了,一各人子心灰意冷,用最后的一把米糠煮了一大锅糊糊,喝过之后就齐齐躺上了炕等死。
要是盛思源姐弟再晚来半天,说不定郑家人都走上了黄泉路,去和郑招娣汇合了。
所以说,郑家安匹俦出于一己之私,忍心害死至亲。这至亲里面包罗了年迈的怙恃,也包罗了年幼的女儿。
盛思源暗道,原本她对郑家安匹俦的印象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可现在看来,这对匹俦的恶毒水平简直和老盛家有的一拼。
如此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大舅和大舅母为啥要偷自家的粮食呢?”盛志信实在想不通,忍不住低声问盛思源道,“他们这么干了,以后还想不想回郑家坳了?”
为什么要偷?这不明摆着的嘛!饥荒看不到尽头,谁拿到更多的粮食,谁活下去的希望就更大些。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郑家安匹俦不惜偷取家中的粮食,乃至于剥夺至亲的生命。
至于如此恶毒的行径一旦被别人知晓,郑家安匹俦会不会再也无法立足于郑家坳?这个嘛,他们才不担忧呢。
没见郑家人有何等善良好欺吗?顶着无数的白眼四处借粮,可他们始终没有对别人透露借粮的真正原因,至今还在为郑家安匹俦遮掩。
恐怕正是算准了这一点,那对恶毒匹俦才敢如此行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