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种菜忙

　　回抵家后，说一番在傅家的经历，各人自叹息傅家爷孙的一番厚义。

　　那一包银两，里面共有十两银子的谢钱，是那一篓子菜十倍的价钱。谢青山将都银子收了，原本家里还剩四十余两，今日一天又得了十三两银，准备用作挖地屋请短工的资本。

　　谢萱脸上虽笑笑的，心里情知傅家家局势大，哪怕说敬佩他家高义，依然不将他家平等看待。谢青山此番前去送菜，本是与傅老道前日之约，竟被人家当做拉关系打秋风的，否则哪里会送十两银子来？

　　谢青山等人不觉得，是因为他们本就生活在这品级森严的社会，自知自家寒门小户，与傅家高门大户不是一等人，自然对傅家的作为不觉冒犯，视为理所虽然。

　　谢萱内心里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倘或是买卖便而已，低声下气、委曲折节，都是交易手段，但平白的仰人鼻息，她却不适应。

　　于是就跟谢青山说：“姥爷，咱们一篓子菜只值一两多，他们酬谢钱倒有十两银。下次照旧别往他家送菜了，省的他家再给钱，次数多了，还当咱们去打秋风哩！没得惹人生厌！”

　　“也是哩！他家好是好，我去他家却觉得满身不自在，不去也罢！”谢青山也说道。

　　 因得了十三余两银子，手头儿又宽裕了许多，谢青山就赶忙又去村里请了十个老实的青壮年，一起去庄子上挖地屋。

　　三十来个短工都在庄子上打地铺，因是青砖瓦房，密封性比茅屋好许多。又买了窗纸糊了窗户，地上茅草和草席子铺的厚厚的，饮食上从不苛刻，又个个都是火力十足的青壮年男人，是以在这入冬的季节里并不觉得十分严寒。

　　十来天下来，那小山丘就被挖通了一半。为了防止塌陷，里面都是挖成弧形顶，然后将土壁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进行连通。除了开口，在山丘侧面另设了几个通气窗，以保证里面的空气流通。

　　这十来天里，先是谢青山每日都带着平安去县城送货，厥后路走熟了之后，就让平安每日送货，谢青山就趁空赶去庄子上督促领导工人们干活。

　　如此三四天后，临漳县城里泰和楼、杏花村、裕兴酒楼三家，见醉霄楼、东风楼、云来酒楼每日里都有新鲜菜蔬供客，客人们也喜欢去那三家。菜式虽然不多，但图个新鲜。

　　那几家酒楼不禁忏悔拒的早了，纷纷又找到韩正业下订单。于是谢家每日里也有二三百来斤菜蔬要送，每日也有六七两银子入账，喜的谢家人整日介心里美甘甘，脸上笑呵呵。

　　眼看不到七八天，菜棚子里的菜就要采摘殆尽，谢青山愈发着急，又在四周村里请那名声好、肯下死力气的青壮年来。住的近的每日回家睡觉，住的远的，都挤在庄子上那青砖瓦房三合院里。

　　谢萱随着谢青山去县城里菜市收购了大批的蒜头、葱头、菠菜、芫荽种子。又去粮铺买了黄豆、绿豆、黑豆，准备在地屋里发芽菜，增加些新菜蔬。

　　谢青山又去央韩正业联系几个县城里的粪夫——都市掏粪工，买了是十来车的粪，又在四周村里收了些猪粪、马粪、鸡粪，都运到谢家庄子的一个塘沟里。又趁着没人看见，按谢萱所说的配比添加其他河淤、庄稼秸秆等，进行腐熟处置惩罚，到时候用作肥料。

　　大粪虽然不贵，但也是要钱的。在中国古代，粪肥一直都是庄稼肥料的主要来源，可不是能够轻易浪费的工具。

　　 这日，谢萱就追随谢青山来到庄子上，第一个是看看地屋挖的如何，第二个就是知致谢青山和谢平田按比例腐熟肥料。

　　从骡车上下来，谢萱就在地上跳了两下。做骡车可是露天的，可不像前世的汽车，夏有空调东有暖气，她坐了这一路，脚都冻麻了。

　　刚随着谢青山进院，就见西厢房里开着门，里面传来“哆哆哆”的切菜声儿，林氏端着一盆脏水正出门往外泼，看见谢青山和谢萱两人进来，不由得笑道：“爹，来啦！萱萱咋也来了？恁冷的天儿，在家烤火多好？”

　　“光听说咱家庄子上请了好些人干活，我还没见过呢！跟姥爷过来瞧瞧！”谢萱就笑道，“大妗，你和我小姨做中午饭呐？”

　　 “是啊，刚洗刷完早上的锅碗儿，又该做中午饭了，等吃完中午饭，洗洗刷刷，又该做晚饭了，一天都不得闲哩！”林氏就笑道，赶忙招呼谢青山和谢萱：“爹，萱萱，赶忙进屋来暖和暖和，灶上烧着热水，喝点儿热水，外头冷的很！”

　　 谢青山就和谢萱进屋去，见秋娘坐在小板凳上，前面足有桌面巨细的菜板上堆满了切好的萝卜和白菜，旁边一个陶盆里还盛着半盆儿肥瘦参半的猪肉。

　　 “萱萱，你不在家跟你周芹姐玩，这冷呵呵的天儿，来这儿干啥？”秋娘一边切菜，手里的刀连成一片影儿，一边抬头笑问。

　　“看你和我大妗恁忙，来瞧瞧你们俩！”谢萱就笑嘻嘻的说。

　　 这半个月，谢家人是忙得团团转，林氏和秋娘天不亮就早早的跟平田一起出门去庄子上给工人们做饭，直到天黑影影的，才和谢青山赶着骡车回来，着实是辛苦的很。

　　看了一巡，她又人小力微，啥忙也帮不上，就跟谢青山又来到挖好的地屋睃看。

　　只看法屋距离院子不远，一座长圆形的小山丘，山脚上开着五个紧容两小我私家并肩进出的门儿，里面传来嘈杂的干活和说话声。

　　谢青山带谢萱进去看了一回，里面相比外头显得温暖湿润多了，干活的人都只穿着夹衣，有的甚至只穿一层单衣。在里面呆着虽然有些闷气，但出口开着口能进空气，却并不觉得难受。等到挖通的时候，前后通风，更不用担忧通风换气。

　　 里面分作五班，一班人有六七人，每班卖力挖一条通道。

　　每条通道墙壁上还燃着松油火炬，照亮视线，挖地屋以来，光是烧松油，就烧了快有二两银子的了。

　　因为这些通道都是平行的，能看出哪班人的进度快慢，各人又都存着竞争的心思，怕别人说自家偷懒耍滑，都下了死力气。所以进度很快。

　　 谢萱在里头瞧了瞧，挖的面积约莫有泰半亩地，把这小山丘全挖通了，差不多有一亩多点儿。

　　“姥爷，这山丘挖的狠了，不会塌方吧？”谢萱看了看顶上黄玄色的泥土，有些担忧的问。

　　“放心，咱们操着心哩！”谢青山笑道：“你看咱挖的都是细长的通道，两边都留着厚厚的泥墙哩，就跟蚂蚁打洞一样，咋打洞也不会把地搞塌方！”

　　谢萱听了，就放下心来。因为后世都是塑料大棚，冬季到严寒天气就加盖草帘，塑料棚内加暖风机。天气晴好时，就拉开草帘。地屋这种完全不见阳光的情况，虽然保温保湿，却只能种植一些不见阳光的蔬菜，比后世的塑料大棚照旧差些的。

　　不外专事专用，她要挖这地屋，一个方面是因地制宜，一个方面却是她想专门来种那些不见阳光的菜蔬，除了韭黄蒜黄芹菜等不见阳光也能生长的菜蔬，更有许多菌菇类，也是不喜阳光的。

　　不外这个事只能慢慢图谋，究竟菌菇类的菌种还得培育，她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

　　 在山洞里看了一巡，谢萱就觉得有些闷，跟谢青山耳语说了两句话，谢青山喊上谢平田，一同出去了。

　　 父子两个同谢萱一同来到盛粪的塘沟旁，谢萱大老远就用准备好的汗巾捂住了口鼻。

　　“刚买的粪肥还没堆粪哩！也不知道那些堆好的肥够用不？”谢平田就说。

　　“堆好的肥都是啥肥？有几多斤？”谢萱捂着口鼻，问话的声音嗡嗡的。

　　“有猪粪、鸡粪、马粪，另有种种混淆粪……”谢平田仔细在心里算了算，每种粪预计了一个或许重量。

　　谢萱仔细在心里算了算，道：“一亩地想长佳肴蔬，至少也得五六千斤哩，最好是一亩地施一万斤腐熟肥，不外这些粪再加些碎草麦秸秆，差不多也够了！”说罢，又说了肥料配比，让两人记清楚了，就慌不迭的要转头跑。

　　塘沟里都是粪，人粪、猪粪、鸡粪、马粪……生粪，熟粪，种种粪，不光冲鼻子，而且还辣眼睛！

　　一转头要跑，就睃见身后山丘灌木丛旁有小我私家闪闪躲躲的，因为冬季灌木叶子都落光了，是以藏不住身形，一下儿被谢萱看着了。

　　 “你是谁？在那儿躲潜藏藏的干啥？”谢萱立刻就大叫起来。

　　正在说话的谢青山和谢平田连忙转头，也看到那人。

　　 眼瞅着谢家几人发现他了，那人就有些迟疑的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林氏的侄子，也就是林氏二哥的儿子，名儿叫林椿的，今年十七了，随着他爹和大伯父子俩一起来干活的。

　　“椿儿，你不随着你爹和大伯，在这儿躲潜藏藏的干啥？”谢平田就皱着眉头问他。

　　他心里不怎么喜欢林椿这小伙子，年轻力壮的，总是偷懒耍滑的，干活不踏实，用饭倒是积极的很。一班干活的两人对他都有意见，他爹林海每每吵他都不管用，没法子，他爹就和他大伯林山堂哥林柱下死力气干，将他偷的懒儿补过来。

　　 “姑父，我出来大解哩！原本想在那灌木后头解决，刚退了裤子，就瞧你们在这边，哪里还美意思再屙？光着屁股，藏还来不及哩！”林椿就嬉皮笑脸的说。

　　原来庄子上的工人多，白昼大解小解都是来粪坑这边。

　　 “那你去那边屙屎去！我和你爷正在这儿堆肥哩！”谢平田就信了他的话，指了一个偏向。

　　“诶，那你们忙，我憋不住哩！”说罢，林椿就急急遽的跑了。

　　谢萱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庄子跟众人吃了饭，又待到晚上，谢萱就随着林氏秋娘，由谢青山赶着骡车回了家。

　　一连几天，谢家都忙得脚步着地。

　　 就连谢王氏在家看着几个孩子，还时常去菜棚子里看看菜，省的被冻了、被偷了。

　　 平安每日去县城给酒楼送菜，回来就去菜棚子里守着。

　　因为最近他们家频频的大行动惊动了四周几个乡村，有些泼皮破落户见他家每日给县城送一车车的菜，眼中就有些嫉妒。几个泼皮无赖整天围着他家菜棚子转悠，心眼儿小的就想趁没人偷菜，心眼儿多的却是想偷技术。

　　 谢青山就管的要多了，一边顾着庄子上，一边联系各处买粪，又一时去县城里收菜籽儿豆子，又一时庄子上的油盐和粮食吃完了，松油烧完了，他还得赶着骡子去采买食物燃料，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八瓣才好。

　　孩子们是最清闲的，志远志诚每日只管上学，早早的去，天擦黑回来用饭休息。谢萱则除了指点指点谢青山宁静田几人，大部门时候也是闲着的，每日就教周芹周鸿写几个字、念首诗，与周芹一起绣几朵花儿，日子过的也算闲适。

　　虽然，有些时候时候会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