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没有名字的小酒吧（2）

　　那天第一次见到你，我又一次有了心动的感受。你，是照进我的世界的第二束光。

　　但你与她差异。她像太阳，热烈、火辣，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不知寄义的笑，她给我带来的，是温暖，是烟火气。而你，像月光，冷冽、清澈，虽然你眼里总是有一块化不开的冰，但它非但没有让你变得冷漠，反而让你的眼睛显得更明亮。

　　我爱上了你这道柔和的月光。

　　你第一次来，给那个身材火辣却没有礼貌的女人一个漂亮的下马威，那家伙总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对其他人颐指气使，我很讨厌她。你顺走她钥匙的时候，我悄悄道了一句“干得漂亮”。

　　你第二次来，那个留着飘逸长发的男人开枪击伤了你。我恼怒，却无可奈何。他是一个比那个女人更没礼貌的家伙，桌子上的黑斑、沙发上的破洞，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他用烟头烫出来的。我讨厌他。我听到他说要把你丢在马路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为你担忧。

　　幸亏，你没事。多日后你再来的时候，看起来明显瘦了一圈，胳膊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厥后，你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在这里，我的太阳教你调酒、煮咖啡，你们总是在小隔间里压低声音不知道在探讨什么。你的泛起，让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也真诚了许多。那样的场景，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那段时间真好啊……

　　过了多久呢？已经记不清了啊……可能是三年，或是五年，总之是一个夜晚，你们在隔间大吵了一架。你似乎是吵输了，不宁愿宁可地甩手离开，我的太阳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着。那个晚上，她消灭掉了身上的一整盒烟。

　　“亚纪，别怪我。”那晚她离开时，我听到这样一句呢喃。

　　厥后，你突然消失了，我再也没见到你，甚至是她，也很久都没有来。两个月后她再来的时候，找了搬迁公司把家具和存酒全搬了个洁净，然后，在我的大门上扣上一把大铁锁。

　　我的光，我的太阳，我的月亮，就这样，离我而去。我的世界又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丝阳光突然照进我的世界。我看到了久违的她。

　　家具、存酒被一件件搬进来，我看着已经落满灰尘的自己被一点点清理洁净，恢复了生机。我的太阳又回来了，我的世界终于又有了光。

　　可是，你没回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一天，我还在为你的离去黯然神伤，突然，一种奇妙的感受凭空泛起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或许就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吧？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你啊……可是，为什么我偏偏有这样的感受呢？

　　我注意到那个新来的女人。她是一个清秀的小女人，而且伶牙俐齿，好频频把那个粗暴的叫琴酒的大个子怼得无话可说。不知为何，她的周围似乎围绕着一种奇怪的气场，却又看不真切，就像是……像是被浓厚的云雾包裹着一样。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随着她来的次数越来越多，那种疑惑也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瘸腿的她带着满身的伤痕赶来这里，救下了差点被讨厌的长发男人杀死的朋友。我不禁叹息，她那时说话的语气，跟曾经在隔间里和我的太阳打骂的你多像啊！难道……会是我想的那样吗？又过了好些天，我一直期待着她能再来一次，让我好悦目看，我猜的到底对差池。可是，她始终没有再泛起。

　　直到有一天，似乎是半夜，大门上的锁突然咔咔地响了起来。我吓坏了，我明明记得我的太阳说这几天很忙，没有时间开张，泰半夜跑来撬锁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可是出乎我意料又让我欣喜若狂的是，从门外蹒跚走进来的，是你，是我等了几年的你。可是……等等，你的腿……那个女人……那一刻，我全明白了。原来几个月来，你真的就在我身边。

　　你用毛巾将酒柜里的酒挨个仔细地擦了一遍，又拿出调酒工具，慢悠悠地摆在吧台上。你的行动是那样悠然自得，可我却从你的眉眼间感受到了酷寒。

　　那一夜，你在等的人没有来。第二天晚上，你又来了。这一次，你的客人到了。那个长发男人，居然破天荒的剪掉长发，还换了衣服。只是他那阴郁的目光让我知道，他对你抱有强烈的恨意。而在你冷若冰霜的眼里，我也看到了不输于他的恼恨。

　　你为他调了一杯马丁尼，那是他对你的称谓。在你将酒倒入杯中的瞬间，我隐约看见你把一个蓝色胶囊中的粉末倒进了酒杯。那个男人朝你开了枪，我的心悬到嗓子眼，而你却照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直到那个男人自得忘形之下喝下你调的酒，没两分钟就掐住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地上，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与那个男人的恩怨，终于在这里了结了。

　　我以为这次以后你会留下，但是你照旧拿出了那把熟悉的大铁锁，再一次将我关闭起来。但这次，我不再惊慌，也不再失落。因为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还会回来的。

　　…………

　　“你确定要这么做？”

　　“放心，开酒吧，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过了多久？半年？一年？照旧一年半？熟悉的声音再次在门口响起。大铁锁被取下，你那张熟悉的脸带着光从门口进来。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这次，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202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