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黑黑暗迷惘的马丁尼

　　晚上，七点十八分。米花综合病院的顶层，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就是据说“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但事实上，基本不会有人愿意如此靠近所谓天堂。

　　亚纪坐在轮椅上，目视着两其中年人推着一台轮床走进那扇通往“天堂”的门。她的双手死死地抠着扶手，才气稳住身体，不至于滑到地上。她的牙关紧咬，只有如此才气勉强蒙受住汹涌的无法抑制的伤心。

　　忘了是哪位很厉害的前辈说过，“人总是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去弥补自己无法蒙受的错误。又或者在每次悲剧之后不停地告诉自己，下一次要如何、如何。然而，似乎宿命真的存在，该发生的总会不期而至，认可或者逃避，它就这样血淋淋地挡在你眼前，讥笑你的无计可施。”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对于宫野亚纪来说，注定是一个一辈子都无法修复的裂痕。她感受心脏似乎被人插上了一柄尖锐的钢刀，一边往里插一边扭曲着，狠狠地剜着她的血肉，直到她的心鲜血淋漓、支离破碎。她想嚎啕大哭，想放声嘶吼，但是张开嘴却发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声音，甚至连如何流泪都忘记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只能呆呆地坐着，看着那个重要的人一点一点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

　　十二个小时前，早上七点，米花综合医院。

　　清晨的阳灼烁媚宜人。亚纪一边捧着小铃送来的皮蛋瘦肉粥配火腿蛋大快朵颐，一边责备小铃不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呆在家里，你的早饭就要吃医院卖的自制便当咯。”小铃微笑，“有年老在旁边，我相信我很宁静。”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胜一。

　　“升温还挺快。”亚纪嘟囔了一句，把半个火腿蛋塞进嘴里，惬意地哼了一声。

　　“早！”多日未见的柯南和阿笠博士推门走进来，“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

　　“如果你们能带给我好消息，我会恢复得更快。”亚纪冲他们眨眼，“好比阿拉克那些加密的文件……”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阿笠博士自豪地笑笑，拿出平板递给亚纪，“已经解开了，里面的内容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这是……他和外洋恐怖组织重要成员的邮件往来？”亚纪慢慢翻看着，眼睛越睁越大，“用药物换武器？”她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柯南，“他……他居然还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组织才一直想救他回去。”柯南说，“因为他掌握了许多对组织很有用的情报，以及与外洋的恐怖组织的联络方式。”

　　“这家伙……”亚纪继续往下翻看，突然手指停住了。

　　“怎么了？”柯南看出她的异样。

　　“最后的一封邮件里，他跟一个叫戴尔蒙特的人约定要在一个月后交易一大批货物，从前面几封邮件的内容来看，货物内容应该是武器。”亚纪翻出日历，“那封邮件是他在游乐场对我下手的前一天夜里发出的，如果约定的时间没有变换的话，他们交易的日期就在最近了。”

　　“我跟安室先生联系。”柯南拿脱手机，“如果这信息准确，一定是大行动，说不定他能听到什么风声。”

　　“如果信息准确……”亚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右膝，忍不住苦笑，“被这条腿拖累惨了。”

　　“这叫什么话！”缄默沉静半天的小铃一巴掌拍在亚纪的脑袋上，“打起精神来嘛！赶忙把腿养好！”

　　“你们该回家了。”亚纪把保温饭盒装进塑料袋递给小铃，“现在这世道，在外面呆太久不宁静。”

　　“其实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小铃抿了一下嘴，“能不能让我去清水小姐那里？她这次也被折腾得不轻，我想去资助照顾她。”

　　“这……”亚纪有些犹豫，“城田警官在那里……”

　　“可是那位城田警官……看起来不太会照顾人。”小铃吐吐舌头，“我好歹也是个护士，照顾人这种事最在行了。”

　　“可是……”

　　“横竖那些坏人找不到那里的，你不用担忧的。”小铃说，“这段时间我已经惹了不少麻烦，几多让我做点什么嘛！”

　　“说什么麻烦……”亚纪刚一开口又被打断。

　　“我是真的想资助。”小铃抓住亚纪的胳膊，“让我去吧！”

　　亚纪叹了口气，轻轻点了颔首。

　　“那我等会儿就直接去找清水小姐啦。”小铃轻快地站起来。

　　“你先等等。”亚纪拦住她，“你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恰好我也有点事想跟清水小姐和城田警官商量。”

　　…………

　　上午九点三十分。

　　“还联系不上吗？”琴酒面无心情地问伏特加。

　　“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网络也不上。”伏特加放下手机，面露忧色，“波特该不会又栽了吧？”

　　“不靠谱的工具。”琴酒不屑地嘟囔了一句，接起嗡嗡作响的手机。

　　“琴酒，我又看到那辆面包车了！”话筒里传来基安蒂紧张里夹杂着兴奋的声音，“我现在跟上它，你赶忙定位我的位置！”

　　琴酒放下手机，翘了翘嘴角：“不管波特那个蠢货了，我们先去见见那个疑似亡灵的人。”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我倒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

　　“阴魂不散的工具！”借着几个连续的弯道甩掉了基安蒂的跑车，胜一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我说，要不照旧回我们家吧。”亚纪转头对小铃说，“在外面乱晃到底照旧不宁静。”

　　“都甩掉了，不用担忧了吧？”小铃摇摇头，“总是躲着也不是措施啊！没关系，我相信不管有什么危险，你们都能应付。”

　　亚纪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车窗上，没再说什么。认识十几年，她深知自己这位挚友的秉性，这姑奶奶也是个倔脾气，性子坚强得很，对屡次找茬的上司都敢绝不畏惧地迎头还击。遇到困难的时候，小铃也是绝对不愿意选择逃避的。如果是以前，亚纪绝对会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的朋友，可是经历了种种危机后，她越来越怕自己的家人、朋友会遇到危险，所以她会犹豫，会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宁静屋，由利斜靠在床头，听城田永美讲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小罗同学的资助很有效，由利的脸色红润了许多。

　　“放心，清水小姐，有我在，你会恢复得更快！”小铃挽起衬衫的袖子，比了个大拇指。

　　“我去泡茶。”城田永美起身往外走。

　　“我也来资助！”小铃跟了出去。

　　亚纪停在床边，看着由利的眼睛说：“我有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由利问。

　　“明天小罗同学要回伟大邻国。”亚纪说，“据我所知，世界各大主要国家中，伟大邻国是唯一一个没有组织成员耀武扬威的国家，而且那里的医疗也很好，所以我计划让你跟小罗同学一起走，既能掩护你的宁静，也能让你放心疗伤。”说着，她看了一眼由利的右腿，心里突然一阵酸楚。她自己的右膝受过伤，她知道那种感受有多灾受。

　　“如果我离开，你们可以放开手脚搪塞组织的话，我听你的。”由利微笑着说，“而且，我也确实挺憧憬伟大邻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昴先生亲自送你们走。”

　　“对了，永美呢？”由利问，“她也一起走吗？”

　　“等会儿问问她。”亚纪说，“你们一起走是最理想的，相互也有个照应……”

　　“啊——”一声惊呼从窗外传来，亚纪吃了一惊，急遽推着轮子移动到窗前，探头往外一看，院子里的场景让她又惊又恼。

　　“这……怎么回事？”胜一看到这一幕也大吃一惊，“我明明把他们甩掉了啊！”

　　“活该！大意了！”亚纪狠狠咬了一下牙，从衣兜里掏出西格手枪。

　　“马丁尼，我知道你和加纳利都在里面！出来！否则我杀了你的朋友！”基安蒂左臂勒着小铃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支PPK顶着小铃的头。她的旁边站着端着狙的科恩，城田永美倒在旁边的地上，按着后脑勺呻吟着。

　　亚纪驶出房门，恶狠狠地瞪着基安蒂。

　　“加纳利呢？”基安蒂问。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亚纪想拖延时间。此时胜一正躲在门后打电话给冲矢昴叫他过来资助。

　　“你以为就你们会玩高科技吗？”基安蒂似乎是觉得手上有人质可以有恃无恐，于是自得洋洋地回覆，“琴酒找了个盘算机妙手，利用你这位朋友的手机号码查到了她所在的位置，琴酒正带人往这赶呢！”她颇有些飘飘然地说，“我劝你马上交出加纳利，否则等会儿琴酒一到，你们都市死得很是惨！”

　　亚纪不屑地撇撇嘴，发出“嘁”的一声。

　　“你什么意思？”基安蒂怒火中烧，她最讨厌这种被人讥笑的感受。

　　“我在讥笑你，你看不出来吗？”亚纪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你！”基安蒂气得咬牙切齿。

　　“别上当啊。”闷葫芦科恩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是故意……”

　　陪同着砰砰两声，科恩的话被打断了。就在他们两个分神的时候，亚纪已经以惊人的速度从身后抽脱手枪，将两颗子弹送进了科恩的肩头。科恩的脸色骤然一变，双手一松，心爱的狙掉在地上。

　　基安蒂看到科恩的双肩刹那间血流如注，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与此同时，胜一已经从屋里大步冲出来，飞起一脚将已经疼得面容扭曲的科恩踹出两米远。

　　“赤……赤井秀一！”基安蒂看到胜一的脸险些就地瓦解，“你你你你你……”

　　“放开她！”胜一瞪着眼睛迫近她，“否则别怪我下狠手！”

　　“不……你……”基安蒂拽着小铃颤颤巍巍地退却，“你……别过来啊！我……杀了她！”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胜一眼睛冒火，举起攥紧的拳头，“我叫你，放！开！她！”

　　“你……”基安蒂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来琴酒查到小铃的位置后让她先赶过来看看情况，等琴酒带人赶到再一起动手。她见小铃和城田永美毫无预防，认为可以挟持小铃逼亚纪就范，于是擅自行动，本以为可以打亚纪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早知道乖乖听话欠好吗？

　　就在基安蒂满肚子忏悔的时候，亚纪已经找准时机，趁她的枪口偏离小铃的头，坚决扣动扳机。基安蒂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胜一乘隙上前一步，一把将小铃拽到自己身后，抬腿一脚把基安蒂踹出了院门。

　　“快回屋里去！”亚纪驶到胜一和小铃身边，用枪瞄准倒在地上呻吟的基安蒂，“剩下的交给我。”

　　小铃应了一声，做了个深呼吸，转身要往屋里走，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科恩用哆嗦的双手拔出一把手枪，漆黑的枪口正指着胜一的后背。

　　“不！”小铃大叫一声，用力将胜一推向一边。与此同时，科恩也险些用尽双手最后一点力量扣动了扳机。

　　陪同着吱——的一声，冲矢昴的车一个甩尾停在院门口。他飞驰进院，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胜一左手紧紧搂着小铃的肩膀，右手用力按住小铃背上一个正在冒血的窟窿。亚纪半跪半坐在旁边，哆嗦的左手紧紧握着小铃的手。小铃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在胜一身上。冲矢昴稍稍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到科恩满身抽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脖子上一个黑乎乎的洞里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小铃，再坚持一下。”胜一的声音哽咽着。

　　“也许……亚纪说得对……”小铃咳嗽两声，血从嘴角和鼻孔流出来，“我是该……躲起来的……”

　　“救护车……马上就到……”亚纪颤声说。她知道来不及了，科恩用的是大口径手枪，子弹打进了小铃的左肺，造成相当严重的伤害和大出血，更况且另有肺部受损后对呼吸系统的伤害……但是现在除了慰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自从怙恃遭遇车祸，她就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再经历这种事，不要再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开，然而此时现在她再次酸楚地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其实……在医院……见过许多……生离死别……我总会想……谁会陪……陪我……到最后……”小铃看看亚纪，又看看胜一，努力翘翘嘴角，“这样……也不算……太……糟……”

　　“不，别这么说。”胜一忙乱地慰藉她。

　　“真是……讥笑……”小铃凄然一笑，“亚纪……失事后……我居然还……想过……这么多朋友……离开了……下一个……会是谁……没想到……是……我……”她闭上眼睛，极重地喘了一口气，“不外……也好……不是……别人……”

　　亚纪再也忍不住眼泪，附身将额头贴在小铃的额头上，痛苦而绝望地感受到自己的朋友在慢慢离开，感受胸腔里似乎被插了几十刀一般，痛得险些要炸开。她拼命握紧小铃的手，却依然无法反抗逐渐蔓延的酷寒。闭上眼睛，她似乎看到死神狰狞地笑着，拖着朋友慢慢退却，而她竭尽全力依然无法将朋友拉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离自己越来越远。

　　…………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模糊间，亚纪似乎看到小铃站在不远处向自己挥手作别，她下意识地伸脱手，却只触碰到一阵酷寒。她满身一颤，眼睛重新聚焦，才看到眼前酷寒的铁门已经一点一点地关上，将她与小铃彻底阻遏在两个世界。她猛然感受到一股汹涌的酸楚从心底狠狠地涌上来，直冲到天灵盖，呛得她的喉咙一阵刺痛。她用力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工具都咳出来似的。现在，失灵已久的泪腺也突然打开了开关，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涌出眼眶，连带着她满身的力气飞快地流逝。她的声带终于恢复了正常，发出了声音，只是她的耳朵嗡嗡地轰鸣着，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何等恐怖的声音。

　　“亚纪！亚纪！”一阵似乎来自外太空的召唤勉强刺激到她的耳膜，但是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反映。直到一双哆嗦的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往上薅了一下，她才如梦方醒，勉强恢复了神志。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从轮椅上滑落，差一点就要扑倒在地上，远没恢复的右膝传来一阵疼痛，刺激着她濒临瓦解的神经。终于，她被那双手扶回轮椅上。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满脸悲戚的真造，大叫一声把头埋进真造的胸前。

　　站在远处的冲矢昴狠狠地攥紧拳头，用力砸在墙上。他自责，为什么自己没再开快点，如果再早一分钟赶到，是不是科恩就没有时机射出那颗罪恶的子弹？可是，这活该的世界从不愿照顾温情脉脉，只有血淋淋的现实一次次地摧残着这世间艰难前行的人们。

　　…………

　　“没用的工具！”琴酒恶狠狠地瞪着跪在面前的基安蒂，“为什么不等我们赶到？”

　　“我……我错了……”基安蒂失声痛哭，“他们……太可怕了……”

　　“到底怎么回事？”琴酒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科恩在哪？说！”

　　“科恩……被她杀了！”

　　“被谁杀了？”琴酒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就这么憋屈地没了。

　　“马丁尼……是马丁尼……”基安蒂险些瓦解，“科恩打死了她那个朋友，她就……就把科恩……”

　　“马丁尼……”琴酒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苦艾酒端着一杯白兰地平静地坐在一边，心里却波涛汹涌。她自认为对那丫头还算了解，那丫头虽然痛恨组织，但另有底线，不能接受动手杀人。如今她居然杀死了科恩，可见是受到了何等的刺激。苦艾酒仰头把酒倒进嘴里，尽力压抑着心里强烈的不安。那丫头是一个很推崇执法至上的人，如今杀了人，恐怕……想到这，苦艾酒用力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

　　晚上十点。

　　明美打开病房门，把真造迎了进来。真造看看明美，又看看靠在床头的亚纪，慢慢低下头。

　　“是我的错。”亚纪的嘴唇哆嗦着，“我不应允许她……”

　　真造走到她身边，抬手想帮她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却被她的手拨开了。

　　“离我远一点！”亚纪用力把头扭开，“不要再靠近我！求你了！”

　　真造做了个深呼吸，用手背蹭了一下眼睛，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明美关上门，坐在床边，递给亚纪一张纸巾。

　　“为什么是小铃……”亚纪用纸巾捂住脸，“她本不应被卷进来的……她是无辜的……”

　　“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明美用力扶住亚纪的肩膀，两小我私家对视一眼，抱头痛哭。

　　门外，真造坐在墙角，双手握拳顶着额头，肩膀狠狠地抽动着。

　　“真造先生？”

　　真造抬起头，看到冲矢昴和柯南一起走过来，急遽抹了抹眼泪，站起来。

　　“亚纪她……怎么样了？”冲矢昴小心翼翼地问。

　　“她很惆怅。”真造小声说，“她……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

　　“要不别跟她说了。”柯南对冲矢昴说。

　　“什么事？”真造疑惑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冲矢昴摆摆手，“你跟她说一声，剩下的我们会处置惩罚好，让她好好休息。”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真造问。

　　“没，我们能解决，别打扰她了。”柯南说。

　　“好吧。”真造想了想说，“你们以后也要当心，那些人……太可怕了。”

　　冲矢昴和柯南对视一眼，用力颔首：“我们会的。”

　　回到车上，冲矢昴拿脱手机给安室透打了电话：“她的情况很欠好，我没跟她说。”

　　“她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安室透叹气，“我刚刚接到消息，那个叫戴尔蒙特的家伙明天黄昏会将货物运到口岸，卖力和他交易的应该是琴酒。我会带人提前去口岸设伏，争取在他们交易的时候逮他们个现行。”

　　“别大意，一个琴酒就够难缠了，更况且另有一个恐怖分子。”

　　“我知道，我已经向上司申请，从其他部门调些精英来协助。”安室透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不要泛起太多意外。”

　　“希望吧。”冲矢昴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安。

　　（202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