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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骄

第二十九章 旧怨

步步骄 西木子 2221 2017-05-20 19:00:00

  甄柔寻过来的时候,甄志谦已议事完了。

  耿奉和欧阳历从书房推门而出。

  欧阳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伟岸美须髯。

  许是年纪外貌,均和甄志谦相近,在甄柔印象中他极为得甄志谦信任,时常收支宅邸议事,堪为甄志谦身边第一大谋士。

  甄柔一眼认出了欧阳历,又瞥了旁边的耿奉一眼,领着阿玉他们等在廊下。

  看到娉婷而立的甄柔,欧阳历心下一叹,垂下眸来。

  耿奉看到甄柔,嘴角却翘起了,旋即也垂了眸,掩下眼中自得。

  “女令郎。”二人一起在廊下推手一礼。

  甄柔微微颔首,等二人拾阶而下,让出门口之后,方留下阿玉在外期待,径自带了那两名侍人奉贺礼进去。

  侍人将漆盘敬重放上长案,躬身埋头,悄声地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轻响,门从外关上。

  屋子里只有嫡亲的伯侄俩。

  甄柔坐在耿奉和欧阳历先前跽坐的莞席上,与甄志谦对案而坐。

  甄志谦苦暑,这时的天虽然早晚已有了些凉意,他照旧日夜用冰不停。

  书房四禺都放了消暑的矩形冰块,在门窗紧闭的书房内,冰化水沁出一室的凉爽。

  彼时,天快要午时了,太阳升高,热气逐渐窜上来。

  甄柔难按急切心绪,一路疾行到此,难免生了一层薄汗。

  坐下感受到室内的凉爽,甄柔身上的热意渐消,心绪镇定了下来。

  她揭开漆盘上的白纱,向甄志谦禀道:“伯父,这是齐侯之子,现任衮州刺史的曹劲,送来的贺礼。”

  甄志谦扫了一眼漆盘上的玉饰,颔首道:“恩,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这曹劲虽辖衮州一个州郡的军政,实力不俗,可惜他虽是嫡子,却非嫡长。现在的齐侯夫人,深得齐侯痛爱,也有一子,而且比曹劲年长半岁。”

  说着,不由看了面前花容月貌的甄柔一眼,只觉可惜摇头。

  也越觉察得正如耿奉说的,曹家虽势大,曹劲身份上却到底比不上薛钦已是世子了,有一争天下的时机。

  甄柔按甄志谦一贯谨小慎微的性子看,以为甄志谦担忧曹劲非继位的世子,不能代表齐侯曹郑的意思,所以对曹劲的示好不敢轻易下定论。

  于是也不左顾而言他,直接单刀切入道:“伯父,侄女认为即便示好只是曹劲的意思,但是有曹劲在中斡旋,齐侯又不真是一个莽夫,他怎么会放着可以兵不血刃统一徐州的时机,偏要劳民伤财?”

  甄柔说的陈词激昂,甄志谦却听得极为不耐,只认为甄柔是一再忤逆他,没有将他这个伯父放在眼里。

  甄志谦冷眼看着甄柔说完,突然开口道:“一口一个曹劲,随处帮他说话,这次你生辰他还送礼,我看倒是奇怪!”

  甄柔心口一烫,以为甄志谦已知道了什么,马上紧张了起来,后又一念,她在薛、陶眼皮底下救曹劲,甄志谦畏惧受牵连定会震怒,但若是知道曹劲为报恩赠了自己一信物,允许自己一个条件呢?

  一念至此,甄柔下意识抚上胸口,感应玉璧的存在,要不就此说了出来?

  甄志谦见甄柔紧攥心口,深深低头,也意识自己说得太过,究竟一个各人女令郎,一个一州郡太守,想要私下晤面确实乃天方夜谭。

  此外,他也并不想和甄柔的关系闹得太僵,也知自退婚一事后,他们伯侄的关系已大不如前。

  他早有心挽回,却一直苦于无时机,如今……

  甄志谦心中一动,蓦然一叹,道:“哎!阿柔,伯父岂会不知,你一直鼎力大举推荐曹劲,不外是告诉伯父,我们不需要再依靠薛家支持,可以和曹家结盟对么?”

  甄柔正决定全盘托出,不想甄志谦先开了口,她抬起头,只见甄志谦满脸叹息之色。

  似乎这中有些隐情?

  念头闪过,但甄柔已经对甄志谦这个伯父心冷了,她并不置一词,只冷眼旁观甄志谦接下如何编说。

  甄志谦到底身居一城之主多年,自是看出甄柔眼中的质疑,他心中微恼,面上却不显,宽袖一拂,旋即站起,徐徐走到窗前,面窗而立,说起了一段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

  “……以曹谭为首的十常侍横行朝野,在职时以搜刮暴敛、骄纵贪婪见称。”

  甄柔知道曹谭其人,服侍过两代帝王的大阉人,与齐侯曹郑的生父为同胞兄弟,后将齐侯曹郑过继为自己的养子,虽然从辈分上也就算是曹劲的祖父了。

  正因为曹家人乃阉人之后,才会时至今日,也遭天下诟病一声“曹贼”。

  甄柔如今对曹家人正是兴趣,不由正了心神,看向甄志谦,听他继续说来。

  甄志谦说:“……你祖父时为三公之一,无法容忍曹谭等人祸乱朝纲,于是和门下的士医生联名上书,列数十大罪证要求根除阉人参政,却不想反被曹谭他们污蔑结党营私,上书的三十八名士医生遭到抨击,被血洗二十六人!你祖父也因此被免职回到祖籍彭城,最后郁郁而终。”

  甄柔自幼沐浴祖父荣光,却不想到另有这一门讼事,忍不住问道:“为何我从未听过?”

  甄志谦转身看向甄柔道:“此乃你祖父生平最痛恨之事,他的自得门生尽数惨死于那次党祸之乱,连自己也被曹谭这些阉人害死。可无奈形势不比人,我和你父亲不能报父仇,只能在家中禁言此事。”

  甄柔深吸口气,实难置信,“所以,曹家是我们的对头?”

  甄志谦极重颔首,道:“不错,曹家就是我们的对头!生为人子,我如何与对头为伍?”说时想到自己胞弟的性子,倒也据以实告道:“怕是你父亲在世,宁愿丢了祖宗基业,也绝不会与曹家人为伍!”

  想到英年早逝的父亲,甄柔深深闭眼。

  甄志谦却又添了猛料。

  “曹郑会被诟病‘曹贼’,起因也是你祖父。你祖父虽被曹谭陷害归乡,但是曹谭却早你祖父病逝。其时曹谭被封列侯,他病亡后,自然有曹郑这个养子继续侯爵,你祖父听闻后,就说了一句‘认阉人为父,又一个曹贼’。厥后,不知此话如何就传了出去,曹郑也就成了‘曹贼’。世人皆知,曹郑最为隐讳自己身世,我们甄家却让他绑上这样一个时时提醒他身份的污名,你认为他岂会真心与我们结盟?”

  说完,甄志谦自出了一身冷汗,只觉万幸。

  他差点就被曹劲的示好晃了眼,忘了还这一茬。

  若不是耿奉实时提醒,他定会冒犯了薛钦,到时两边不靠,他真是成了甄家的罪人。

西木子

这章真的好太过,太欠美意思啦。简朴说一下,曹劲的父亲,是齐侯曹郑。而曹郑呢,却是一个大阉人曹谭的养子。这个阉人和阿柔的祖父有过争斗,导致甄祖父郁郁而终。而曹劲父亲被叫曹贼,起因是阿柔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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