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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骄

第二章 要好

步步骄 西木子 2243 2017-04-23 19:00:00

  甄柔究竟绝食体虚,厥后又染上风寒,伤上加伤,把元气损耗了。于是,用了小半碗稀粥,吃了一挤药,就生了倦意,重新沉甜睡去。第二天醒来,天还没亮,屏风上的绢面透着暗弱的烛光,四下里仍旧是静悄悄的。

  昨日的攻击太大,人却是虚弱体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现在难得一小我私家平静的待着,甄柔便也不唤人,就对着屏风上投映的烛光,躺着呆想。

  重生这件事实在太过玄妙,所以开始静下心时,甄柔脑中还全是对重生的不行思议。过了好半天,等彻底接受了重生的事实,刚刚欢喜起来,甚至有些兴奋。甄柔认为这是上苍的厚赐,她应该好好掌握住时机,让家族今后自立,不再仰他人鼻息。

  甄柔想,如今天下扰乱,盟约信义已是一纸空谈,唯有自强才是基础。

  到底顺风顺水了十八年,这一想就带出千金气性,双手恨恨地锤了一下床,暗道:薛家就是背信弃义的典型,父亲为救楚王英年早逝太不值得,更可笑伯父还理想寻求薛家呵护,世代交好、救命之恩、婚姻盟约在天下权势面前,简直一文不值!

  气事后想到早逝的父亲,甄柔又难免感伤了一阵。

  父亲走时,她才六岁,幼时的影象虽然已经模糊,但是母亲常向她忆及父亲。她十岁前的入睡故事,即是父亲当年如何文采风骚、英姿飒爽,又是何等痛爱她这个最小的女儿。可惜前世自己终究辜负了父亲……

  不外还好,她重回到了十五岁。

  人生可以重来。

  她要助家族自立,在乱世中屹立不倒。

  她要重择一良人,伉俪恩爱到白头,然后一儿一女一个“好”。

  心里正在沉思这些事,只听得屋外一阵细碎声响,纷歧时屋子里也有了消息,片刻脚步声转过屏风。脚步声极轻却十分熟悉,甄柔知道是姜媪进房来看她,便作声道:“醒了,要食稀粥。”

  嗓音还带着沙哑,声气却很足,约莫是汤药收效,开始恢复元气了。

  姜媪不由喜极而泣,又怕被甄柔看到,她觉得甄柔难得打起了精神,再不能让她的哭相败了气氛,忙悄悄地揩了眼泪,又庆幸屋子里还没掌灯,甄柔约莫看不见,便放下心来,喜气洋洋的道:“娘子稍等,婢马上准备。”

  姜媪既是甄柔的乳母,又是甄柔院子的掌事,服务自然是迅速,纷歧会儿就部署妥当。

  冬日昼迟,窗户上还只是透了灰青色的一片光。

  姜媪让侍女掌了灯,屋子里通亮如白昼。

  甄柔体虚未便起身,姜媪就服侍甄柔榻上盥洗,身后立了两个侍女,一个捧脸盆,一个拿面巾。正在这时,阿玉和一个侍女提了食盒进来,姜媪便道:“先把稀粥盛出来凉一凉,方便娘子食用。”

  阿玉领侍女应了一声,依言而行。

  昨天精力不济顾不外来,现在看到阿玉,甄柔十分兴奋。

  阿玉长她一岁,是母亲偶然买下的女奴。

  永安十七年那场民变,不仅让汉天子大权旁落,造成今日军阀盘据的结果,也让天下黎民饱受战乱之苦,又时逢全国大旱,颗粒不收而钱粮不减,各州郡的叫花子像一夜之间从地下冒出似的,一家一窝一群满是沿街乞讨的难民。

  阿玉和她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其时他们最好的去处即是卖身为奴。

  但是,阿玉的父亲在逃难时瘸了腿,阿玉又才七岁,像他们父女这样的老弱病残,基础不会有人买回家,究竟时下粮**贵,而人命不值钱。没过多久,阿玉的父亲就为掩护阿玉而亡,阿玉正无助守着她的父亲时,遇上正要回娘家散心的母亲,母亲想到自己一双同样失孤的子女,便为阿玉安葬了她的父亲,带阿玉回了家。厥后见阿玉虽然瘦小,但长得十分秀气,配着一双灵活的眼睛,一看而知,是个冰雪智慧的女童,于是取名“阿玉”,当做了她的侍女,也算多一个玩伴。

  出嫁薛家时,她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便将姜媪留在母亲身边,又为了以防伯父怀疑,只好带了阿玉一起出嫁。前世,她一把火是烧得痛快,被留下的阿玉怕是……

  甄柔咬了咬唇,情不自禁地叫道:“阿玉!”

  声音突兀,饱含情感。

  阿玉闻声抬头,惊奇道:“娘子,有事付托婢子?”

  甄柔一怔,见阿玉正在用小几布食,她将面巾递给姜媪,掩饰道:“躺得难受,我要起身用食。”

  姜媪见甄柔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一张丰润的鹅蛋脸,竟短短几日迅速得消瘦了下去,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不外眼睛却极为明亮,一望而知,精气神正在逐渐恢复,便颔首赞同道:“久卧病榻,难免沾染秽气,能起身照旧起身为好。”

  屋子里地龙烧得旺,甄柔就只穿了一件旧棉的夹衣,跽坐到屏风外的几案前。

  阿玉揭开食盒时,早有一阵粳米香味,袭人鼻端。这会儿见案上除了一罐子热腾腾的稀粥外,另有一碟子核仁拌豆干,一碟子什锦酱菜,一碟子香软酥糕。粥米清香,小菜咸鲜,看得甄柔更是食指大动。

  绝食了几日,又病了一场,甄柔口中实在寡淡,扶起箸子,就先夹了两片豆干食入,酸咸入味,觉得很适口,连吃了几下核仁拌豆干。姜媪在下首看着,不由唠叨道:“知道娘子口里寡淡,才让备了两样小菜。可是您人才好些了,尽吃那些冷拌的,仔细伤了胃。”

  甄柔只好用了一口稀粥,待一碗食完,才笑眯眯的说道:“姜媪你且放心,我另有大事要做,不会伤着自己身子。”

  姜媪与阿玉对坐下首,闻言不由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是惊疑,不约而同想到:娘子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和家主硬碰?

  甄柔在上首看得清楚,知道姜媪她们担忧什么,前世自己就是仗着在家中得宠,以为生病就会获得怜惜,从而让伯父妥协为她退婚,如今再也不会做这等傻事。

  她要好起来,要敬服身子,要长寿百岁,看着家族延续,自己儿孙满堂。

  这般想着,甄柔不由伸碗递给姜媪,道:“再盛一碗。”

  这些年,姜媪是将甄柔和薛钦的小女儿来往看在眼里,见甄柔这般反常,认为是另外一种情伤状态,不由劝道:“娘子你才恢复食欲,一时不宜进食过多,等过些时辰再用可好?”

  甄柔摸了摸小腹,确实已经饱腹了,正要颔首同意,厚棉帘子从外掀起,一个侍女垫脚进来,在屋中间匍匐跪下,禀告道:“家主、主母、二娘子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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