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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一哭

第三十二章

千红一哭 魏宝船 3279 2021-12-31 22:00:00

  元月十五日,邺海回到了家。车费是他问宿舍里冯国栋借的。冯国栋的爸是包领班,他有的是钱。回抵家的那天,家里落了厚厚的一场雪,整个山村白茫茫一片。

  坐了一整夜的远程车,到县城下车已是第二天凌晨六点多钟。走出车门,一股冷风直往人身上窜,纷歧会儿邺海感受自己就冻的跟冰棍差不多了。胜利捂着彩霞的手,不停的在地上跺脚。县城石峡村另有四五十公里,需要坐小面包车才气回去,而经营小面包车的大多都是些私人老板,小面包车到早上八、九点钟才有,而且不把人装满了它还不走。

  邺海背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秦珊借给他的两本《青少年文汇》,装着他的自考课本和前几天从旧书滩上买来的余秋雨散文经典——《文化苦旅》。厚厚的一大堆书险些占据了小书包里所有的空间,牙刷、擦脸毛巾只好另找一手提袋提上。

  下车后感受实在冷的站不住,只好和同行的胜利、彩霞一起绕着县城转圈圈,小县城也实在太小,他们绕着县城走了两圈,居然还不到八点钟,最早的班车还看不见个影子。

  他们又转回到车站四周,看见已经有几位老爷爷摆起了茶摊子。这里的茶摊可不比金城,人们坐在黄河滨的一条大轮船上,上面有无数多的座位,喝的茶只不外是塑料盖碗,一个劲还死贵死贵的。庄浪,这地方小,经济生长慢,至今还保留着也许是好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老传统。一个小小的手拉风箱,一盆木炭火炉,火炉一般是用生铁铸成,富贵一点的家里也有用铜铸成的,一边品茗一边拿块抹布卷起来一个劲的擦,生铁居然也可以擦的发光,铜火炉就更不用说了,擦的跟“铜镜”似的,有些老头照着炉子打理自己的长胡子呢!再看熬茶的茶壶,绝对的古色古香,一般用陶土烧制而成,巨细刚够一口喝完,最大的也不外喝两口而已。这种小茶壶是在逢年过节时专门用来招待亲戚的。一壶茶主人倒一口,亲戚倒一口,慢慢的饮慢慢的品,然后轻轻的放下茶盅,捋一捋胡子,渍渍口连声说:好茶,好茶,是儿子秤来的照旧女婿外面“搞副业”(搞副业就是出门打工,农民以农业为主,剩下的除外出上学外一律称搞副业)回来秤的。品茗时,不能只品茗,另有吃的,一般是白面馒头,就着火,烤的馍馍皮发黄,掰开后里面冒热气才算烤的功夫抵家。邺海记得,小时候,爷爷就经常给他烤馒头吃,茶是不让他喝的,说小孩品茗欠好,为什么欠好,就不知道了。今天何不在这儿尝一下呢,横竖冻的要死,喝杯茶、烤烤火,借以打发这一段难耐的清晨。

  于是他们仨个一排坐下,对卖茶的老爷爷说“来三个烤馒头,三盅茶。”

  卖茶的老爷爷见他们坐下赶忙招呼说:“你们是外面上学回来了?”

  “嗯!”邺海一边往手上嗬气一边跺脚。

  “从省城来照旧从平凉来!”老爷爷又问道。看来是刚生的火,烟还没冒完,老爷爷一手拉风箱一手拿两根铁火锥(夹火的筷子)拔拉着火盆里尚未燃起的木炭,也不延误和他们说话。做生意嘛?总有“三头六臂”的特殊本事,否则是做欠好生意的。

  “金城!”他的回覆总是简而又简,要害是冻的嘴都张不开了,哪有功夫去闲扯谈。尽管坐在火炉旁照旧冷的满身直发抖,恨不得钻到火炉子里面去。

  “咳!咳!咳!……”一陈急促的咳嗽声,老爷爷丢下火锥,掏出一块毛巾擦眼睛。可能是离的太近,被烟呛着了。借他擦眼睛的功夫,邺海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花白胡子有半尺左右长,满脸全是皱纹,带一顶瓜皮小帽,穿一件羊毛翻在外面的大皮袄,黑粗布裤子,腰里别着一杆长烟筒,烟筒上系着一个旱烟袋,一甩一甩的,似乎它也被烟呛着了一样。

  邺海开始忏悔不应坐下来了,看这光景,半个小时内别想喝上茶,他想走,又欠美意思走,与他同来的胜利和彩霞可能也有这个意思。正在两难之中,眼尖的胜利突然高声的喊:“那不是一辆去卧龙的车吗?”

  顺着喊声他们望已往,果见一辆红色面包车正向他们驶来,他们赶忙“涮”一下站起来,生怕被老爷爷拉着又坐下似的。

  “不喝了,我们走了!”边走边喊。

  “就好了……”后面的话听不甚清楚。

  上了车,才知道还不如坐在茶摊旁暖和呢,至少在那另有一堆尽管只冒烟不见火苗的火,最起码心里上是暖和的,而坐在这辆破车上,四面透风,满身发冷,有一个窗子上面居然连玻璃都没有,司机拿一个牛皮纸箱子堵着,箱子上还写着“金城”和“金城卷烟厂出品”等字样。

  “几点走?”他们一上车险些异口同声的问。

  “马上走!”司机习惯性的回覆。

  ……

  这“马上走”过了可能足足有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发动了。

  没动五分钟又停在了一家小商店的门口,有个去卧龙做生意的人想坐车,而且还装许多几何货。一番猛烈的打骂般讨价还价之后,司机允许是三块钱车费外加一块四毛钱带货的运费,另外请司机吃一个油饼。

  看见油饼,他们也觉肚子里咕咕叫了,适才烤馒头没吃上,这会儿吃个油饼也不错,于是最后决定胜利下车去买油饼,邺海和彩霞在车上占位子。要是全下去了,这个生意人和他的货往车上一堆,他们就没地坐了。

  “就走,就走!”胜利刚跑下去司机就高声的喊到。

  “他去买个油饼,马上就回来!”彩霞抓紧跟司机解释着说道。

  生意人的货上来了,首先是一大捆葱,边放边说“别压着”,接着又是一大捆葱,照旧哪句话“别压着”,接着是两箱冻的很结实的梨,外加一个杆秤,两三个装过化肥的塑料袋子。

  胜利买了油饼回来,生意人已经全部装好了他的货,他转头见另有人,便说:“我个头大,坐后排,你坐前面。”

  邺海连忙说“不行!”因为前排已经基本没地方坐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翘二郎腿,两个脸蛋红红的女郎。

  “挤着坐上,怎么没地方坐了,我这车最多拉过十一小我私家呢”红脸蛋女郎说,她的位置是不行动摇的,一般坐这位置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司机的老婆或七姑姑八姨姨之类,关系比别人特殊;一种是出了高价钱包下车,司机又要求加人,他维护自己权利的唯一措施就是副驾驶的位置由她坐,而且只能一小我私家坐。看情况,她不像后者,准是司机的老婆或七姑姑八姨姨之类,他们也不敢和这位“皇后”多说话,于是和生意人争。

  “我们早就占好了,你来的迟,你坐前面。”

  “嗬,我说小兄弟,我像你这么大时,水洛城中怕过谁?”生意人用提高了八度的嗓门说。

  邺海看形势差池,就跟胜利说迁就着走吧,一会就到了。

  最终的结果是,彩霞抱着一大捆葱坐在了前排,生意人硕大的躯体夹在了他和胜利的中间。

  买来的油饼还没来的急吃,车子就开动了。

  车厢里太挤,也没顾上看家乡的风物是否有变化。挤了有一个小时左右,邺海和胜利在谢家庙湾路口下车,彩霞坐到了后排,她到终点才下车。

  邺海挤出车厢,胜利抢着付了车费,还没来得急跟彩霞挥手再见,汽车就开走了。他们站在雪地上舒展舒展腰肢,准备徒步走完剩下的两小时路程。路上的积雪愰的他睁不开眼,家乡的山俨然是个银妆素裹的世界,太阳很亮,冷冷的照着洁白的雪,路上行人很少,一路险些没碰到一个熟人,他和胜利说了许多话,说的最多的照旧胜利和彩霞的事,临抵家门口时,胜利已经下定决心就按邺海说的办,他就要给父亲撒个谎,而且是个弥天大谎,但是不这样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措施,为了恋爱,只能如此。

  邺海抵家已是中午11点多,看样子家里已经吃过饭了,妹妹正端着一盆脏水准备去给猪拌食呢?父亲牵头驴正在饮水,妈妈仍旧躺在炕上,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侧了侧身挣扎着向外面看他。

  邺海的到来无疑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喜,妹妹放下脏水盆,接住他手里的包。一口气连声说:“前天我们就放假了,想着你这一两天也就回来了,妈可着急了,天天叫我到外面去看你,你也不多穿件衣服,看脸冻的红的,赶忙到屋子里去暖和一会!”全然掉臂早已饿的“嗷嗷”叫的两头肥猪,富堂栓了驴,进屋把炉子里的火加大了许多,妈妈急着要看他,差点没从坑边上摔下来……

  很久没回家了,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只听妈妈又说:“吃的好欠好,看又饿瘦了”。

  妈妈挣扎着拉住他的手说:“不多穿件衣服,手冻的跟石头似的。”

  爸爸全然插不上嘴。

  纷歧会儿,妹妹给他炒了一盘子鸡蛋,又炒了一盘子土豆丝,端过来让他吃,还问他想吃什么,她去做。

  他让爸爸他们吃,爸爸说他们已经吃过了,这几天旁人家的娃娃都回来了,都盼着你回来呢。

  吃完饭,烤了一会火,手烤热了,邺海去整理带来的工具,把他带来的书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还没顾上看,妹妹就洗完锅进来了,两小我私家一晤面,总有说不完的话。

  不知不觉日已平西,冬天的天气可真短啊!妹妹又该做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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