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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一哭

第二十八章

千红一哭 魏宝船 5070 2021-12-28 17:30:00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邺海终于下定决心留在学校继续念书。他在日记本中深入的分析了之所以留在学校继续念书的原因,归纳起来有三点原因:一是他报考汉语言文学,大专结业后回去可以当一名老师,那份“自学考试”报纸上就有一篇文章,说是一名小学老师用了八年时间把汉语言文学大专考完,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当一名老师是他儿时最大的理想,如果万一大专考不完,他另有张中专结业证,照样能想措施找份事情,哪怕是去修建工地当工人,也至少能解决自己的用饭问题,然后再一边事情一边考大专,这也是一个比力现实的选择,这样做也能给家里减轻很大肩负。

  二是在中专校园还可以结交许多朋友,也可以在课堂上学到一些工程类的专业知识,开阔自己的眼界,而且学校里另有一间不大的图书馆,也能借出来几本旧书,这对于自考生来说也有很大资助。汉语言文学更适合于自学,他从小就喜欢读小说,可惜小学和初中那会家里基础就找不到书读,他只好随处去借,什么《隋唐演义》、《说岳全传》之类的,他读了一遍又一遍,读得废寝忘食,读得昏天黑地,那时他认为汉语言文学就是小说。

  三是秦珊也报考汉语言文学,尽管她学的不怎么认真,但至少也算是同行,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配合话题可以谈了,让宿舍那帮国任生羡慕嫉妒恨去吧!

  报了自考,邺海的业余生活徐徐地富厚了起来,下课后,他总是抱着一本本厚厚的自考书,穿梭于校园的各个角落。

  十月底的一个周六早晨,左清文起床很早,他今天加入自考。六点钟就出发了。秦珊不知道起床了没有,她今天不是也要加入考试吗?邺海一边寻思着,一边睁开眼睛在床上又躺了一小会,然后翻身起床,到校园里去看自考书,宿舍里其他同学还陶醉在梦乡之中。

  下午,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明霞,告诉妹妹他报了自学考试,等他中专结业时大专也就考完了,而且勉励妹妹好勤学习,争取未来考个好大学。

  时间飞快,或许是刚报自考的缘故吧,邺海学习的热情很是高,每天也学的特别认真,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他和秦珊一样,似乎不约而同地都开始欠好好听老师授课了。课堂上,秦珊在读小说,他在看自考书,明年四月份的自考,他报了《现代汉语》,听说自考太难了,所以想先报一门,争取一次考过,然后量力而行。算算时间也不多了,他的语文基础并欠好,厚厚的一本《现代汉语》也需要他下一番苦功夫的。所以就连上课时间也不能放过,横竖通过上一次期中考试,各人似乎都明白了一个原理,中专就是用来混的,学得好不如混得好,只要不挂科、能结业就行了,学的这些知识在事情中又用不到。校园里随处都在流传着这个有关“混”的哲学。起初他还不太相信,十一月初的某一天,他加入了一次老乡会,让他对这个“混”的折学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确实让他感应“受益匪浅”!

  那天他恰幸亏宿舍里,进来了两个高年级的同学,问他们宿舍有没有“庄浪”的老乡,刘琪口快,指着他说:“有,他就是你们庄浪的。”进来的那两小我私家便在他床沿上坐下,先问他是庄浪哪个乡的,然后说他们也是庄浪的,大个子的一个说他叫王兴,是九六级二班的。准备周六上午开老乡会,每人收会费二十元。起初他们宿舍已经有人加入过老乡会,好比刘琪是武威的,他们刚考完期中试的那个周末就已经开过了。所以他对老乡会照旧知道一点。但是听说还要收这么多的会费,他就有点犹豫了。于是他推辞说这会没钱,他到银行去取,下午再交。

  王兴说:“可以,那晚上我们再上来吧。”

  他们走后,真忏悔允许让他们晚上再来,但话已经说出口,没措施了。

  晚上,王兴一小我私家上来了,说他住在307宿舍,有什么事可以到下面来找他。并拿走了20块钱。他感应闷闷不乐,掏出日记本,胡乱写了起来。

  周六早上,他如约来到学校大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三四十名学生,都操着很重的庄浪话,听起来还真有点亲切感。有七八名女生,她们似乎很熟悉一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而他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没人理,因为他一小我私家都不认识,过了好大一会,才看见那个问他收会费的王兴,只见他走过来站到人群中间说:“列位同学,人基本都到齐了,我们庄浪的老乡今年到校的新生共计十五名,其中女生三名。今天我们主要有两件事,一个是我明年就要结业了,希望各人再推选一位同学担任咱们老乡会的会长,另有一个是中午在晏家坪的“乡音酒店”聚餐,接待新同学。下面我们先请师傅给咱们照张合影。来,同学们站好了,女生站前边,男生站后边……”他一边说一边指挥着一大群人站队照相。邺海个头高,站在了后排。他的前面站着一位小明霞珑的女人,扎两个马尾巴鞭,人长得挺清秀,脸蛋红朴朴的,一看就是从庄浪来的。在邺海自卑的脑海里,似乎只有庄浪来是农村,在庄浪生活的人脸蛋才会红朴朴的,他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着,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稀里糊涂跑到这里来加入老乡会来了。

  照完相,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推选老乡会的新会长,最终有一位戴眼镜的胖子,被几个女生推推搡搡地选出来,王兴走已往说:“老哥就再别推辞了,你是九七大专班的,年龄比小中专的稍长两岁,下一届就由你来领导吧。我过完年就结业了,否则我还想混一年呢。”

  戴眼镜的胖子笑着说:“既然各人信任我,那我就拼集着当一年吧,我叫柳长新,是九七大专班的,住在男生宿舍楼507。有什么事各人可以找我。天太冷了,我们去酒店吧!”说完后就领着这群人来到了位于学校西侧一个拐角处的“乡音酒店”。

  邺海他们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酒店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服务员正在拖地擦桌子,还没有一个主顾,可能是来的太早了吧,这会还不到十点钟,早饭已过,午饭还没开始。

  这时候王兴部署几个女生把事先买好的瓜子和水果糖找碟子摆到餐桌上,又提进来了七八捆子啤酒,另有一大堆水果。他们分桌子坐好,高年级的似乎已经很熟了,说说笑笑,现在年来的几个新生怯生生的站着,不知道该干吗,王兴走过来说:你们几个坐到这个桌上,都是老乡,一家人嘛,就不要羁绊了,一会找个代表发个言,邺海他们几个新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会干吗,只是傻傻的坐在餐桌前瞌瓜子。感受有些无聊,也有一点点忏悔,要不是来加入这个什么老乡会,他这会肯定又在校园里看他的自考书呢。

  不大一会儿,酒店里响起了音乐,放的全是流行歌曲,《冰糖葫芦》、《走四方》、《老乡》,一首接一首不停的放,王兴和柳长新他们几个凑在一张桌子上,兴高采烈的正在谈着什么事,突然酒店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穿一身溅满泥点的旧迷彩服、脚上是一双黄胶鞋,头发很长,王兴赶忙站起来,走已往拉着那个年轻人的手说:“你总算来了,我们都在这等你呢?”

  “哈哈,差一点来不了了,工地上正在打灰。项目经理不让走,我撒了个慌说是有个亲戚住院,就偷着跑出来了。”那个年轻人说。

  这时只见王兴站到酒店中间,高声说:“刘刚是我们上一级的老会长了,可能刚来的新生还不认识,他已经结业了,在二公司上班,下面让他给各人说说结业以后事情的事,好欠好?”

  “好!”有几个男生声音很大地吼道。

  “各人好,也没什么好说的,每天跟民工差不多,各人一看我这身行头就明白了,吃大食堂住工棚,一个月人为两百七十块钱,还不够吸烟。照旧学校里好,学校里的日子好混啊!”

  王兴“嘭!”一声打开一瓶啤酒,倒了满满一杯,端到刘刚跟前,刘刚啥也没说,一仰头喝下去一泰半,慢慢地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还没结业的老乡们、今年刚来的老乡们,照旧在学校里好好玩玩吧,学校里的日子实在是太美了。结业了,你们就知道啥叫世态炎凉、啥叫江湖险恶、啥叫人情冷暖、啥叫勾心斗角了。咱们这个专业,像我这样还算混得好的,另有比我更惨的。咱们老乡李娟,一个小女人,到工地上去给人家绑钢筋,手上皮都磨破了,上学时简直跟白昼鹅一样,自豪地跟我们话都不说,妆扮的漂漂亮亮,前天我见她了,脸黑得像藏民,头发乱蓬蓬的,没措施啊,我们要用饭啊,要用饭就得干这些事……”

  邺海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再一次的对这次中考发生了疑问,也许这才是中学班主任不愿意让他考中专的原因吧,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中专和高中的区别在哪里,只是觉得中专很难考,听大人们说中专结业了也分配事情,他就决定报考中专,想早点找份事情,把上高中考大学的时机留给妹妹,谁知道中专原来是这个样子,结业之后就让他们干这样的事情,那还不如像胜利一样初中结业就去工地打工算了,也用不着白白的交这三年学费,也用不着白白的浪费这三年时光,来这个地方混日子。听了这位前辈的讲述,他心里又一次的开始犯滴沽,难道他们结业了也要去工地上干这些活吗,干这些活还上什么学,村子里打工的不就都在工地上吗,难怪秦珊报自考呢,原来她早就想好了,她不想去搞什么修建,所以她每天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讲,除了看小说,就看自考书,有时间也爬在课桌上睡觉。难怪许多几何同学都放任自流,尤其是加入完老乡会的同学,险些似乎变了小我私家似的,一加入老乡会回来就不看书了,整天跑到学校外面不是看录相包夜,就是打台球或者喝酒唱歌。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社会吧,这样看来,他实在是太单纯了,实在是太目光如豆了,实在是太……

  正在他妙想天开时,只听刘刚又接着说:“另有,劝告列位老乡抓紧在学校谈个工具吧,到工地上去,每天忙的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像我们项目经理,今年都三十五了,还没结婚,隔三差五喝醉酒了就给我讲这些,讲他上学时太不懂事了,那么多好女人,怎么就没长个心眼,全他妈跟外班的男生好上了,结业了一个合得来的都找不上,一晃就打了十几年王老五骗子。家里老爹老妈年年催,过年的时候连家都不敢回。”

  “说说你的工具吧!”王兴他们起哄着说。

  “哎,说啥呢,原来你嫂子今天也是要来的,没承想他们那个二俅项目经理不让来,昨天晚上在工地加了一晚上班,说是今天早上公司领导要检查,来不了。下次吧,下次再聚时,我们一块来。”刘刚一边说一边仰起头把剩下的半杯啤酒全倒进肚子里。

  王兴又给他倒了一杯,接着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先是四个凉菜,有凉拌萝卜皮、青椒变蛋、金城酿皮、洋葱木耳,都是下酒的佳肴。每个桌子上的酒都倒满了,刘适才停止了说话坐下来,王兴又站起来说:“很谢谢老会长今天能来,这第一杯酒我们敬给老会长,祝他事情顺利!各人配合举杯。”

  ……

  紧接着又喝了好几杯,邺海每次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一点,一会热菜上来了,他们开始放开了肚皮吃,狼吞虎咽,尤其是他们几个新生,服务员上一盘他们吃一盘。因为他们交了二十块钱呢,最起码要把自己的二十块钱给吃回来。他们只顾着吃,桌子上没有一小我私家说话,吃相很难看,吃得迷迷糊糊,吃得满桌狼藉,吃得满嘴流油。

  老乡会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多钟,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勾盲搭背、搂搂抱抱、扶墙拄柳、晃晃悠悠的来到学校,回宿舍睡觉。邺海没喝几多酒,但是很难再静下心去看书了,刘刚的影子时刻在他脑子里盘旋,难道结业后的他也会像刘刚一样,去工地当个修建工人吗?难道他也应该在学校找个工具吗?他今年才十六岁,找工具真不是一个简朴的事,谁会看上他呢?那个刘刚今年不也才十九岁吗,他上的也是小中专,九五级三班的。他的这副形象,跟他当初设想的结业之后的事情相差太远了,实在是没法相提并论。怎么办呢?就这样随波逐流混一天算一天呢?照旧像刘刚说的珍惜学校里的时光好好玩呢?照旧做点此外什么才好?带着这一大堆的问题以及同学间种种各样的传言,他思绪烦乱的到校园里去瞎逛。也许只有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下,只有在空旷的大操场里,一小我私家才气够静下心来,才气够把这一切想清楚。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是谁说的,说他们中专生从九六级这一届开始,结业后国家不再包分配,需要自谋职业。所以有许多几何同学已经随处探询消息的准确性,探询的第一个渠道,就是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老乡。学校的老师险些很少给他们讲这些,他们完任务似地把课讲完,包包一拿就再也见不到了,班主任也很少到教室里来。除非学校要组织什么运动或班上有什么“大事”才会露脸,平常难得见到。

  确实,这一切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够弄清楚的,但他朦胧的感受到,也许只有加入自学考试,才气在结业后找到一条纷歧样的路,才气改变自身卑微的处境,才气敲开理想的大门。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老师,他并不想去工地做修建工人,不是他吃不了苦,而是他讨厌修建,讨厌这个行业里的所有人,因为从小就听说过黑包领班克扣人为的事,村子里有许多打工的人,他们大多数全在工地上干活,出去一两年就变坏了,他最痛恨这些人,另有他们经常诱骗农村里的女孩子到外面去打工,不上两三年就把人家糟蹋了,农村里老人们经常讲这些。他从小就对这些人恨之入骨。想到自己未来结业了也要去做这样的人,他的心就一阵接一阵的痛。他要改变他的未来,他要自己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他要做一名优秀的教师,教给学生们做人的最基本原则,不要让他们结业后去干这些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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