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伤势太重,一看就活不成了。
可是她艰难地抬头,对苏星羽露出恳求的眼神。
苏星羽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她应该做点什么,在反映过来之前,已经本能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拍下了这一幕照片。别说什么道德不道德的,事实上,这是世界上许多优秀摄影师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本能反映,就和优秀的记者会不惜生命抢新闻一样,摄影师们也会不惜一切价钱拍下震撼人心的瞬间。而她,就是这样的一个摄影师。
那张照片被她放到了摄影论坛上,很惊动。
她抓拍得很是精准,把那女孩子弥留的恐惧体现得纤毫毕现,那双大睁着的浅褐色眼睛直面镜头,甚至隐隐能映出眸中的血光,有一种直击灵魂的颤栗。
不少人在看事后就地就流了泪。
那次的暴恐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她拍下的照片也被疯狂转载,险些所有的新闻都选择了那张照片当配图。但寥寥几天后,所有的配图就被删了个洁净。
摄影论坛的治理员联系她:【歉仄啊星辰,这张照片我们必须撤掉,死者眷属不愿意那个女孩子被人这样围观。】在许多新闻摄影中,都市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外执法并没有明文划定新闻照片要掩护当事人的肖像权,许多时候,尽管当事人不愿意,照片也会刊出。
除非,当事人有很大的能量,能压住这些新闻。
苏星羽猜,自己约莫是遇上了后者?
其时的她也没多想,随口问:【那个死掉的女孩子是谁?】
治理员说:【不清楚,真是奇怪,你拍的那张照片那么惊动,那么多人都在八卦那个女孩子是谁,却没有一小我私家探出她的身份。】
约莫是真的很有配景吧。
苏星羽不想惹麻烦,就顺着治理员的意思撤掉了照片。
不久之后,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她偷偷带着相机出去找秦牧庆祝,路上却被人撞了一下,抢走了相机。那台相机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焦急地追赶着抢劫者,被诱入一处摄影棚,然后,她遇到了陆时锋……
他残忍地侵犯了她,拍下了让她羞愤欲死的照片。
往事不堪回首。
苏星羽手中端着桂妈给她泡的花茶,身体一阵阵发冷。她真傻,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过?陆时锋是不是因为那张照片的缘故,才震怒地抨击了她?!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急切地说:“时茵小姐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桂妈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急,但照旧找了一张照片出来给她。那是陆时茵与陆时锋兄妹的合照,照片中的女孩子笑得一脸阳辉煌煌光耀,幸福地挽着哥哥的手臂。
苏星羽看着她,脸色发白——
真的就是当初她拍下的那个女孩!
真相明白了。
原来,陆时锋真的是因为陆时茵的死迁怒。
可她何其无辜?她只不外是个路人,恰巧撞到了那场事件而已,彼时彼地,换做任何一个摄影师在场恐怕都市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这一张小小的照片,就如同蝴蝶翕动了一下翅膀,不动声色地改变了她的命运
苏星羽觉得谬妄,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冷静了一下,问桂妈:“陆时锋和时茵小姐的情感很好吗?有多好?”
桂妈叹息一声:“您知道的,少爷的性子有些沉闷,不擅长和人外交。他从小到多数没什么朋友,就连家里的兄弟姐妹也都很敬畏他。只有时茵小姐喜欢亲近他,所以他待时茵小姐是如珠如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得知时茵小姐的死讯,他很是生气,抨击了加入那次事件的所有人,听说所有的歹徒死得都很惨呢。”
桂妈说着,又叹息一声:“但就算抨击了他们又怎么样呢,时茵小姐已经死了,少爷身边真的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两年来,越来越孤僻。”
苏星羽也陪着叹气,这真是最坏的一种结果,冒犯了他视若珍宝的人,恐怕会被记恨一辈子。不外……她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差池,如果陆时锋真的那么恨她,那为什么又娶她?
娶一个自己厌恶的人当妻子,很好玩吗?
苏星羽又疑惑了。
她又和桂妈拉了几句家常,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她怀着心事,越发小心地应对陆时锋,不光每天夜里迎候他归家,甚至主动向桂妈学了该怎么泡他爱喝的茶。她温柔地笑着,对陆时锋提议:“今天我在小区里散步,见左邻右舍地院子里都种了很漂亮的花,我们也种一些好欠好?”
她想在他的生活中留下她的痕迹,不动声色,直到有一天走进他的心里。
只有那样,她才有时机重拾自己的梦想。
陆时锋说:“你拿主意。”
她最近很乖顺,让他很满意。
于是苏星羽就让管家移植了些白蔷薇过来,在院子里犬牙交织地绽放。
她的审美眼光很好,堪比艺术大师,每一株花的位置、姿态都恰到利益,完美地融进这幢别墅原有的酷寒金属气势派头中。她又找了几个造型雅致的花瓶,剪了几枝花插在起居室、餐厅里,连他的书房也放了一支。
他问她:“为什么是白蔷薇?”
她的脸色微微变红,很快就盈盈浅笑:“花语是纯洁的恋爱。陆时锋,既然我们是伉俪了,就要一起好好过日子,有蔷薇,才有家的感受。而且这个季节开得很美啊。”
他微微挑眉,家的感受?
“有老婆有孩子才是家。”他说。
她的脸更红,低下头去。
“算了,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他并不盘算这些小事,白蔷薇的花香有些浓,不外他会学着习惯的。这是他对自己女人小小的迁就。
过了几天回家的时候,他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看看。”
她疑惑地打开,见里面是一枚戒指,漂亮的白玉雕成层层叠叠的蔷薇花瓣,在手心流光宛然,美得就像一场幻梦。“为什么送我这个?”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喜欢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