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到这一步了吗?”
撕裂夜空的耀眼雷光照亮了青叶盘膝修行的天窗石室,雷火电光下,那张白昼看来气度特殊的如玉面庞被映得有些难看。
同一时刻,山中无数闭目修行的青璇门人纷纷被那股狂暴气息所惊醒,发现其源于后山之后,便收起了还未出口的惊讶好奇。
雷域边缘。
魁木孤卿看不清楚老人身形,但却能清楚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狂暴雷元。雷光张扬流动,却似被无形规则禁锢,只是铺满了他身前的百丈空地。
“卿儿!”立于雷海之上的璇玑子鹤发乱舞,魁伟身形以一种魁木孤卿看不出的细小弧度微微哆嗦,“天机门那群神棍背离元宗魂道独修人魂,但其无数前辈呕心沥血整理成册的奇门遁甲,确为传世奇书,你所修的炼体秘诀,想来也是此道高人所创…”
璇玑子印法遽变,百丈雷海时而狂暴炸裂,时而温顺如水。那是他在用自身阳魂炼化其内秉天地而生的自然戾气。
亲身经受过雷元淬体的魁木孤卿双拳紧握,感受着百丈雷海中徐徐消失的天地戾气,眼中泛起的色泽说不清是后怕照旧震惊。
他历尽裂体疼痛几近瓦解才气炼化的半缕雷元,与此时老人不知用何种手段唤出的百丈雷海基础不行同日而语!
“卿儿听好!”魁木孤卿面色再变,此时老人震耳欲聋的苍老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奇门五行之中,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分属八方,师祖结合元宗正道参悟发现,万物有魂,却又万变不离其宗,世人所修皆超不出阴阳金木水火土七元之列。
而七元相生相克,震为雷,震属正东,正位为阳,这即是师祖的唤雷之法!”
“师祖…”魁木孤卿惊呼作声,不知该以何种言辞说出腹中极尽庞大震惊的感受。
“你好生记着,师祖悟得太晚,是看不到帝境之上的景致了”,璇玑子撤下手印,魁木孤卿这才发现,那片雷海所蕴藏的天地戾气已是半点不存。
剩下的,是以他此时启魂王境的修为都能直接吸收的纯净雷元。
后者目光示意下,魁木孤卿怀揣着难以言说的谢谢庞大踏进了雷海中心。
他不知道天机门的不传禁忌老人是从何得知,也不知道这是老人三年闭关以来初次显露修为,从他踏入雷海的一瞬间,唯一的意识就只剩脑中本能记起的引雷口诀。
银芒乱舞,盘膝坐于其中的魁木孤卿双目紧闭。
哪怕其内最具破坏力的天地戾气已被老人炼化,他只需要凝神纳入卷中所描绘的八门穴窍,也依旧蒙受不住雷元入体所带来的针刺痛感。
扫过魁木孤卿因不愿叫喊作声而高欢快起的青筋之后,老人不由欣慰一笑,“这副倔强,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不知何时升上半空的璇玑子背负双手,除了修为与他相近的青叶之外,无人知道他创魂巅峰的阳魂力场已然笼罩了整座青璇主峰。
可也正因为修为相近,他同样也察觉不到,本该在静心修行的青璇宗主,在他散开帝境力场为魁木孤卿修行护法的同一时刻,脸上泛起了前所未有的难看神色。
不忍,挣扎,狠厉,三种目光先后占据了青叶愈渐阴沉的眼眸,足足连续了半个时辰,才听他呢喃念到,“年老…我等了近两百年,照旧幼童时你便已是魂宗长老,连这身修为都是由你教授,却始终不愿让我叫一声师父……”
青叶行动极慢,逐渐泛起红丝的双眼紧紧盯着从魂裳广袖中拿出的玄色圆盘,圆盘不外巴掌巨细,其上纹路交织盘旋。
“妲也坐化前曾说,你在一天魂宗便兴盛一天,可他却把宗主之位传我,年老你竟还不明白?”
“你连姓氏都随魂宗,本想让你看着我刻意营造的繁荣景象安享晚年,可现在,我等不了了…”
密室突然陷入死寂,那双曾经有过挣扎不忍的眼睛此时静如死水,青叶拿着圆盘的右手逐渐亮起蓝芒。
……
南州西境。
站在望木门听涛小筑中的熊绝面无心情,一旁跪倒在地的王衡守满身哆嗦不敢抬头。借着月光,还可看到他身下被水渍浸湿的两块地砖,只是不知那是冷汗照旧其他。
“禀宫主,三十五人不愿归顺,已尽数枭首!”
突然泛起的森冷嗓音打断了王衡守的恐惧喘息,见他双目圆瞪,因不敢出气而憋得满面通红后,险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影子黑衣嗤笑一声,“宫主,他让保下的女子都比他硬气,况且此人修为低微,不如?”
熊绝忽而神色一动,拿出的玄色圆盘在黑夜中兀自闪着蓝芒,忽明忽暗。只见他闭目感应半晌后突然睁眼,农汉一般平凡的宽额阔脸扯出一道诡异笑容。
“哈哈…他现在可是望木门主,怎能如此看待?快快起来。”
被戮宫之主亲自弯腰扶起的王衡守面无人色,极端恐惧之下已是不能言语。
仅是数息时间,门内修为最高的两名传道长老便被之前说话的黑衣影子捏断脖颈,这副注定要成为他余生梦魇的画面,直到现在也还在他脑中盘旋。
“付托下去,让人协助王门主整顿宗门,两日后好一同前去加入南州的问道魂典…”
融于黑暗的戮宫黑衣使躬身答是,很是“客气”的把望木新晋门主请了回去。
“提前开始,两日后助我杀人。”
只剩一人的小筑凉亭中,熊绝拿出魂盘细细端详,回忆着之前从传讯魂盘内听到的话语,嘴角扯出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杀子血仇,此次本座,可是师出有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