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顾夏凉也就不再扭捏，爽性就直接出去了。
顾夏凉的身姿在女子间算是纤长秀美的，虽然梳一派稚嫩的双平髻，穿着朴素的衣裳，站在诸位盛装妆扮的女子前面，仍旧是一派高华气度，倒完全不落下乘。
程府的花样是有身份人家惯常的部署，只是花样稍小，究竟程府没有什么眷属。
果不其然，顾夏凉被部署去司徒珏身边陪酒，因为已经知道了，所以顾夏凉照旧极为平静的。
参知政事的官职与丞相险些持平，所以司徒珏的座次就在程璟渊身边，顾夏凉阴差阳错地在靠近程璟渊的一边坐下了。
其实这样不大合规则，只是这样的气氛，应该没有人会责怪她。果不其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问题。
这些官员，多几几何都是读过数年的圣贤书，最是明白如何做出道貌岸然的模样，所以人前都是一副端得极为清正的做派。不外么，这样满是美酒佳肴的宴会，待到酒过三巡，听着靡靡之音看着如花美人，便会原形毕露。
司徒珏并未看顾夏凉一眼，仍旧正襟危坐，面上一派波涛不惊。
倒是程璟渊目光淡淡地扫过来，旋即落到杯里的美酒上，垂下来的眼睫一片沉沉阴影，里面是有些带笑意的色泽。
先前是一片狼狈，尚且看起来照旧稳重自持的矜贵模样，一会不见，但是酿成了一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这样乖顺地坐着，若不是太过惊艳的一张脸和掩不住的气质，实在像是个小丫鬟。
虽然程璟渊的目光只是浅浅一扫，但是顾夏凉在这样的场所最是谨慎，况且目光在自己身上照旧有感受的，所以她照旧知道程璟渊审察她的，忍不住也不动声色地看回去。
果真，虽然垂着眼，看起来眼神落到杯子里，像是在审察酒色，实则有些飘忽，像是在思考什么，最要不得的是，似乎……有些憋笑的样子。
顾夏凉心里生气，却不敢表露出自己在审察程璟渊，不外一瞬便将目光抽回来，带着点使气地偏向一边。
不就是双髻么，她今年还未满十五呢，怎么就不能梳双髻了，她就应该是个才气横溢到万事能扛的人么，欺负她没有怙恃呵护了是吧。
胡乱想着，就有些委屈，思绪就开始飘远。
果真，酒过三巡，席上一派严肃的民风已经改变。
西域传过来的乐舞热情似火，舞娘皆是金发碧眼，曲线优美的身材被丝丝缕缕的流苏半掩半露着，猛烈地舞动起来，腰肢手腕便如水蛇半灵动。
配上西域的乐器，极为欢快愉悦的乐曲流动出来，和迷人的舞蹈一起，将人心都要钓起来。
席上气氛开始热络，聊的话题开始不再是治国平社稷，开始是诗词歌赋小曲酒令，再就是女人小倌。
在席上气氛活络之前，顾夏凉并没有主动说话，只是乖觉地给司徒珏倒酒，服侍他饮酒，十分仔细地给他布菜。
自然，在此之前，司徒珏也从未朝顾夏凉看一眼。
“哎呀——”顾夏凉惊叫作声，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司徒珏听见，因为是刻意的，所以调子也是娇媚间有些疏懒，“大人赎罪，实在是手有些不稳。”
顾夏凉赶忙收拾自己“不小心”打翻的杯盏，低敛着眉眼，她可是特地向锦云馆里的老嬷嬷探询过了，说是男子最是喜欢这样婉约柔弱的女子。
也是顾夏凉将司徒珏的注意力拉过来，他才低头将目光落到顾夏凉身上。双髻，穿着朴素，险些没有修饰。只是这样艳丽清冷的眉眼，没有人会忽视。
“顾夏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夏凉，险些不掩饰对她的喜欢，让顾夏凉觉得有些畏惧，这样的情感实在强烈。
顾夏凉俏皮一笑，“大人。”其实她并不太会做戏，只是偏偏天生了一副好模样，便占了许多利益，一张过于漂亮能够将人的目光拉去，便对演技的要求降低了许多。
舞姬正在跳一支《折腰》，极为柔软的腰肢弯折下来，形成悦目的姿态，飘飘的衣袂飞扬起来，像是一群轻盈的蝴蝶在面前纷飞。
司徒珏的目光将目光定在正中的那个舞姬身上，旁边的一圈都是一身白衣，唯独她是一袭黑衣黑裙，像是一纸白宣上的一笔浓墨，明白是最为素雅的颜色，无端对比出一种明艳来。
唔，不是锦云馆里的女人，她并不认识，不外这个乐舞确实别致。
见司徒珏全然不理会她，顾夏凉也就自觉地对司徒珏疏离了些，免得掉价又招嫌。
一曲将终，之间众星捧月般被拥簇在最中央的女子盈盈走到最前面，膜拜在地，不卑不亢地自报了家门。
就要下去时，司徒珏突然拍手起来，原本闹哄哄的堂上瞬间寂静下来，便衬得声音极为清晰。
“极好极好。”口里虽是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灼灼地盯着黑衣女子，座中诸位都是明白了，司徒大人这是又看上了那个女子。
于是诸位大人又将目光落到程璟渊身上，只见程大人闻所未闻地喝一杯酒，全然没有注意到司徒大人的意思。
黑衣女子虽然微愣，见程璟渊没有什么体现，也就没有顿下步子，只是径直随着其他舞姬一同出去了。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于是其他人都埋下头，只是装作适才的事情未曾发生。
只是——
“本官将顾女人都放在司徒大人身边了，司徒大人倒是不屑一顾，反倒是瞧上一个不知名的舞姬。”
原本就是极悦目的一副皮囊，再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神情，实在是有些令人动容的。
不外其他人的心情就更是微妙了，这个话，乍一听似乎是为顾夏凉打行侠仗义，再细细一咂，便能品味出几分酸意来。
被上阳城中一众女子视作梦里人的程大人，莫非，莫非是对这位顾女人有所青睐。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庞大，开始推测这是怎么一回事。
五月槿
发烧难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