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群芳宴的日子定在八月初九，也不算推迟太久。

　　日子一定出来，锦云馆诸人都显得颇为激动。

　　锦云馆一楼的大堂原本就极大，此时被清开，在之间搭建了足有半层楼高的台子，高台上设九盏莲花灯，流苏摇曳，高台上撑起八合帷幔，皆以水蓝轻纱掩映。

　　由于锦云馆四面环楼，所以三层楼宇上的围廊上用珠帘花屏离隔，形成一个一个的雅间。

　　一楼的大堂里余下位置最大，便密密地设了许多座位，

　　供身份稍低的客人坐。

　　由于这项工程颇大，提前四天就开始着手操办。

　　虽然程璟渊现下要利用顾夏凉，所以她的处境要好上一些，可是在锦云馆，她照旧末等妓子。

　　入手不够，一楼的女子全都被拉去做苦力，顾夏凉自然不会例外。

　　碧桃跟在顾夏凉身边，其实身份有些尴尬，幸亏原本是丞相府里的，又是程璟渊特地派遣过来的，也让好些人不敢怠慢顾夏凉。

　　这几日沐子栀都在奏琴，看起来极为严肃，让顾夏凉看着不舒服，她最怕一小我私家太过在乎一件事了。

　　太过在乎，就成了执念，执念一成，就会丧失理智。

　　借置办会场的借口逃开，顾夏凉很乐意。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就格外多，因为都喜欢八卦，顺带添油加醋发泄心里的嫉妒不满，如此种种。

　　譬如——

　　“姐姐，薛女人为什么一直不再楼里？”说话的女孩子年龄稍小，眼睛圆圆的。

　　另一个长脸的年长女子看看她，低声说道：“薛女人那样的名声，怎么会住在这里。”

　　眼睛圆圆的女孩子一看就什么都不懂，继续问道：“听说薛女人极为悦目，许多人都喜欢她，她为什么不住在锦云馆，这样那些人就都找不到薛女人啊。”

　　听到眼睛圆圆的女孩子天真的话，不觉可笑，便耐下性子解释道：“但凡有些名气的女人，大多设有别院，客人是自己造访或是客人特意去请得，怎么会像我们一样？”

　　“楼里的女人，都是卖身到锦云馆，所以挂了锦云馆的名，所以接客都要过锦云馆的面。

　　“像我们这样的，是最为见不得人的，只能随上头部署，所以自然住在楼里，好随他们支配。

　　“至于薛女人那样的，时常被朱紫请，赴一些风雅的宴会，怎么会住在锦云馆，让那些客人失了面子。”

　　一番话下来，圆眼睛的女孩子眨眨眼睛，似懂非懂。

　　“原来，当上薛女人那样的女子，有这么好的待遇，比那些小姐还要好。”年轻的女孩子笑了笑，带点不知世事的天真。

　　年纪大的摇摇头，接着道：“青楼女子怎么比得过小姐。”

　　“可是，薛女人可以出去赴宴，但是我听说那些小姐连房门都不能出。”

　　年纪大的女子听的可笑，却不再解释什么，只说：“锦云馆里朱紫不少，你以后就知道了。”

　　顾夏凉就站在两小我私家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擦莲花灯，横竖碧桃手脚麻利，她实在不懂怎么将铁锈擦洁净。

　　文人墨客与贵族子弟喜好设宴，一起交流诗词歌赋或一起玩乐取兴，席间最少不得的就是酒与女子。

　　像薛小小这样的名妓，时常被贵族请去助兴，在席间充当个附庸风雅的作用。

　　大齐虽说开放，也绝对没有到男女同席的例子，所以那些宴会，她实在没有见过。

　　至于闺阁女子中的小宴，谁会请青楼女子来助兴。

　　顾夏凉一边听一般想，不知道那些女子在席上是个什么样子，因为这样的风骚韵事还颇多。

　　文人墨客想来多情，贵族子弟喜好美色，这些女子大多有几分才气，确实显得有趣。

　　“哪个不难呢，就是薛女人那样没人比得过的美人，也肯定是有难处的。”年长的那位叹一句。

　　“姐姐，你说，那个顾夏凉，比起薛女人，谁漂亮？”圆眼睛的女人突然想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长脸年长的那位一愣，随即道：“纷歧样，顾夏凉是官家小姐，与我们纷歧样。”

　　年幼的圆眼睛一瞪：“现在还不是锦云馆里的人，顾夏凉怎么纷歧样了！”她这话说得愤慨，声音一时没有控制，连忙着擦莲花灯的碧桃都听见了。

　　顾夏凉见碧桃面色欠好，忙用眼神制止碧桃。

　　“其实也算是平分秋色，不外，在锦云馆里怕是薛女人要胜一筹。唉……其实两小我私家没有法子比力的。”

　　碧桃的炼丹术脸色更欠悦目了。

　　最受攻击的其实是顾夏凉，她被人夸着长这么大，第一次天天听人说你长得比不外某某某。

　　“薛女人当年一支舞，据说不少人晕倒在她脚下，看着薛女人的脸傻笑的更是不少。”年长的见圆眼睛女孩子这样崇敬薛小小，也就将重点转移到薛小小身上了，不再提顾夏凉。

　　身边有人捅捅顾夏凉，碧桃把一张圆圆的小脸凑过来，笑眯眯隧道：“我家大人那样的人物，却最瞧不起薛小小，独独对女人另眼相看，女人自然胜过薛小小一大截。”

　　顾夏凉：“……”她哪里看出来程璟渊对她纷歧样了，横竖她本人没看出来。

　　“我悄悄告诉你，不许告诉别人。”碧桃一脸严肃，圆圆的脸颊兴起来，格外可爱。

　　顾夏凉严肃颔首，就是很想笑，但是生生憋住了。

　　“府里的姐姐告诉我，以前有次宴会上，薛小小见大人悦目，喝醉了掉臂死活地蛊惑大人，被大人从怀里拎出来丢到地上。”碧桃说这些时，忍着不笑，然后圆脸就极为红润。

　　从怀里拎出来，她爬进去时，程璟渊死去做什么了，偏要等人爬进去了，才一派君子做派拎出来。

　　自制都占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顾夏凉心里诽谤。

　　“可是上次在相府，女人梦魇着了，大人可是抱着女人过了一夜。”

　　苍天才知道，碧桃眼里亮晶晶的光线要表达什么。

　　“咳咳咳，碧桃你照旧不要胡乱推测了。”

　　老实说，碧桃的话让她很尴尬，她和程璟渊之间要是真有什么，一定是又虐有狗血的一场大戏。

　　肯定是挣扎在爱恨之间，无论精神照旧身体，备受煎熬的那种。

　　家仇加相爱，想起在现代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顾夏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甩开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