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红包的故事

　　在回去的路上，由于车上没有病人，也没有指派任务，王鸽连警笛和警灯都没开，慢悠悠的在路上行驶。

　　他知道，哪怕开的慢，武警医院和雅湘附二医院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十公里左右，撑死了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王鸽其实照旧有点小自私的，他并不着急回去的原因并非是没有任务，而是他真的想要车厢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多休息几分钟，哪怕半分钟都行。

　　雅湘附二急诊部少他们两个那么几分钟，照旧不会停止运转的。

　　在病人拍完片子，曹山与武警医院的外科和骨科医生进行会诊后，医生们马上决定进行钢筋与大腿根部股动脉的疏散手术。

　　钢筋穿过大腿之后擦破了股动脉血管壁，而且挤压在了破损的地方，所以动脉血才会流的那么缓慢，而动脉中间血液的巨大压力居然没有把血管从破损的地方冲断撕裂，这让曹山不得不认可是一个奇迹。或许抵达医院的时间再晚一点，预计那破损的血管就受不住那么大的张力了。

　　钢筋只损伤了血管、皮肤和肌肉组织，骨头没事儿，只需要将血管夹住，把伤口之处撑开并将钢筋取出即可。

　　但是没有一项手术是简朴的，前期的准备事情，再加上手术中的手段实施，让曹山和黄斌在手术室里照旧忙活了接近两个小时。

　　其实除了股动脉，病人的脊椎在坠落的时候也受到了损伤，泛起了短暂的下肢麻痹，另有手术之后防熏染也尤为重要，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在取出钢筋重新缝合了血管之后，曹山和黄斌就离开了手术室，连后期的伤口缝合都没有加入就直接离开了武警医院。

　　曹山坐在车厢里，追随着车辆摇晃的节奏晃着脑袋和身子，目光呆滞，似乎是在放空自己。黄斌则是掏脱手机，刷着微博，年轻人有自己奇特的放松方式。

　　王鸽看了一眼脑袋上方的倒后镜，突然问道。“曹医生，像你们这样在外面的医院做手术的，算人为吗？”

　　曹山听见王鸽提问，眼睛徐徐聚焦起来。王鸽的这个很傻，一看就是外行。一时之间，曹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覆他，从何说起。

　　黄斌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笑着说道，“我们和医生们都一样，加入急诊手术是没有任何特别人为的，人为的组成部门就是基本人为，补助，另有绩效考核。要是说能扯上关系，那就是绩效考核里面有一个手术乐成率和患者治愈率的尺度了，必须达标才气足额发放，否则要扣人为的。”

　　“是啊，急诊死的人多，治愈率很低，绩效考核人为足额发放的概率，差不多是十分之一，每年一次吧。”曹山笑呵呵的增补道，“不外要是在外面的医院进行手术，是有外院手术补助的，像这次，或许也就一两百块钱。”

　　一两百块钱，说句实话，哪怕是在消费和物价水平并不是很高的湘沙市，也买不了什么工具。

　　医生们的支付和收入是不成正比的。今天这样的病人，虽然没有进行心肺苏醒那类劳累的抢救，但是在运送和救助历程中，要全程注意不要让钢筋晃动，否则就会大出血。

　　所以医生和护士们往往就会保持一个托举或者手持的行动，坚持几十分钟。就像今天的黄斌一样，在手术历程的初期，还没有取出钢筋的时候，他就带着橡胶手套用手抓住钢筋，不让钢筋在手术历程中意外脱落或者移动，时间长达四十分钟。

　　等到下了手术台，手都麻了。

　　就算是救护车司机，干的也都是逾越自己自己职责的事情。就像两个小时以前的王鸽，还在拿着铁锹灰头土脸的挖坑呢。干的时候为了救人，肾上腺素涌入全身，一点都不觉得累，几分钟就挖了一个大坑。

　　要是放在平时，王鸽十五分钟也搞不出那个坑来。直到再次上车，要把车开回医院了，王鸽用着力气拧动钥匙点燃发动机的时候，这才发现两条胳膊酸痛异常，基础使不上劲。

　　“那个，我再问一句不应问的。关于红包……”王鸽支支吾吾，只说了一半。

　　他之前看到过许多关于医生收红包的事儿，在与刘崖一起出车去救治肺栓塞的扑街网文作者的时候，刚一下车那个病人的眷属就认错了人，给王鸽怼了一个红包，到最后给刘崖的时候，刘崖也是死活都没收。

　　可这些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在私底下到底有没有医生接过红包，那可就不知道了。

　　“那工具啊，我见过，但是没收过。其实急诊急诊，最重要的就是个急字，岂论什么病人，岂论给没给钱，都要治。有的时候在抢救的时候，病人或者眷属还没交任何诊疗费呢！急诊可是个赔钱的地方。不知道有几多病人收不回治疗用度，另有几多急诊病人治了病就跑了的呢……”曹山笑呵呵的回覆道。

　　“就算是红包，那也是在门诊或者是住院的时候泛起的才比力频繁。你想啊，病人急症送到了急诊部，眷属们可都慌了，哪另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想送红包的事儿？急诊的医生是收到红包概率最小的医生了。你们要是想听，我可以说说我年轻时候遇到的事儿。”曹医生对这个问题似乎绝不避忌，人正不怕影子歪，侃侃而谈。

　　“听故事啦！”黄斌也娘里娘气的收起了手机，兴致勃勃的看着曹山，期待着他的故事。

　　曹山似乎已经习惯了黄斌略显基佬的神态，究竟急诊医生和急诊护士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有一丝反感，继续说道。

　　“那会儿我还年轻，在心胸外科当住院医师，刚结业没多久，接了个病人。好家伙，那病人眷属上来就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全是百元大钞，足足有这么厚。约摸着要有一万块钱。那预计是有十年前了，我其时就是个小医生，足足是我小半年的人为呢！”说话之间，曹山还伸脱手去比划了一下厚度，活龙活现，可惜正在开车的王鸽看不到。

　　“我其时年纪小啊，虽然也缺钱，看见这钱就懵了。病人眷属塞给我钱就赶忙跑，连拒绝的时机都没有。可这钱就跟烫手似的，足足让我在宿舍一晚上没睡好觉，也不敢跟别人说。第二天我就赶忙找到病人眷属，跟他说了，我是个小医生，给钱也没用，不给钱我们也给病人好好治病，好说歹说，才把钱给还了回去。”

　　“两袖清风啊曹医生，看不出来啊！”王鸽打趣的说道。

　　曹医生挠了挠头上的卷发，继续说道。“厥后我跟我其时的主任医师说了这事儿，我医师居然还把我批评了一顿。”

　　“你还钱了，怎么还说你？”黄斌有点不理解了。

　　“对啊老曹，可别卖关子了，赶忙说。”王鸽开着救护车拐了个弯，另有三公里就回到雅湘附二医院了。

　　还没等曹山继续往下说，车载通话器里就响起了一阵沙沙沙的声音，随厥后自于市医疗抢救指挥调治中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雅湘附二编号0110，湘AGZ689，是否收到。”

　　王鸽一听，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了。他降低了车速，拿起了通话器。“这里是雅湘附二，湘AGZ689，确认收到，通话清晰良好。”

　　“指挥调治中心显示你目前为空车状态，现有一急症病人与你所在位置相近，请提报你的车辆状态，人员配置和药品配置，是否可以接收此病人。”

　　王鸽一愣，居然是来活儿了，救护车回程空车状态的情况自己就少，半路上还受到指派的几率就更小了。

　　他看着头部上方的倒后镜，很明显曹山和黄斌也听到了通话器扩音器中的对话，精神紧张严肃了起来，不再是适才的那一幅放松的心情了。

　　这群人就是这样，平时跟普通人一样，喜欢聊天扯淡，有小我私家喜好，可是一到事情的时候，必须进入状态极快，比任何职业的事情态度都要认真。

　　究竟，每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病人丧命！

　　曹山通过驾驶室里的倒后镜，也能够看到王鸽询问的眼神，他对着倒后镜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汇报指挥调治中心，湘AGZ689车辆状态良好，车上配有司机一名，急诊医生一名，急诊护士一名，车上常备药品富足，随时准备接收病人！”王鸽对着通话器喊道。

　　黄斌已经开始将车厢里推车上被血液污染过的一次性垫片撕了下来，换上一个新的。救护车中的药品和一次性物品以及卫生情况，都由急诊部的这些护士们来进行维护，所以他的行动无比快速熟练。

　　“中心收到，已将地址发往你车辆导航设备，请接到病人后立即汇报！”通话器中的女声听起来甜美细腻，但无比坚定。

　　“查收！”王鸽按下接警按钮，导航显示报警位置是在学富安置小区，具体地址为九栋三单元九零三号。

　　怪不得指挥调治中心说举例他近呢，只有一点五公里远。不外学富安置小区与救护车行驶偏向相反。

　　王鸽突然打开了警笛和警灯，吓了周围的社会车辆一跳，司机们心里都想着这车上到底是有没有携带病人，怎么一惊一乍的。

　　王鸽看到，前方红绿灯，左转偏向酿成了红色。他可不想在调头的时候被堵上个几分钟，于是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从右侧车道超车，到了左转车道最前面的一个位置，又赶忙减速，手里偏向盘往左边打了一圈半。

　　“兄弟们，抓好了！”王鸽喊道。

　　曹山还好，他知道王鸽空车的时候开起快车来是什么样子，赶忙抓住车厢里的拉环，这才没有被甩出去。

　　黄斌就惨了，急调头让他的脑袋差点没撞到推车上，照旧曹山扶了他一下才保持了平衡。

　　他是第一次跟王鸽出车，早晨路上都是直线，没泛起过什么急转弯和调头的情况，接到病人的时候病人特殊状态晃动不能太大，回雅湘附二的时候又不着急，因此王鸽今天到现在为止开车还算平稳。

　　可是这个急转弯，让还在给推车更换一次性垫片的黄斌，永远记着了一个真理——只要是跟王鸽出车，在空车状态下要去接病人的时候，此外都可以不做，一定优先保证自己抓住了车厢里什么牢固住的工具。

　　因为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等到抵达现场会后再去做，不会浪费什么时间，而自己的脑袋却只有一个。

　　救护车闪着蓝色的警灯，鸣着悠长难听逆耳的警笛，在十字路口甩过车尾，调头飞驰而去，后轮卷起地面上的一弯积水，在半空中形成一阵水雾。

　　小雨徐徐停了下来，潜藏在积雨云中的太阳终于肯露面，照射着这片水雾。

　　王鸽没有注意到的是，由自己造成的这片小水雾中，居然隐隐约约的泛起了一小截斑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