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这才上前,将药箱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仔细端详洛子彦的脸,不急不缓道:“令郎身体有何不适?”
洛子彦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偏过头,尽量用一种客气地说:“床上躺着的女人,她似乎发烧了,你帮我看看。”
老郎中往里一看,不再多说,走上前便要去为花不语切脉。
洛子彦突然挡在郎中身前,从袖间掏出一方帕子,轻轻覆在花不语手腕上,然后才退到边上,略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请!”
郎中也是过来人,自然理解洛子彦的心情,只见他微微笑了笑,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着,静心为花不语切脉。过了一会儿,只见郎中起了身来,拨开她的眼皮视察一番,捋了捋半白的髯毛,了然的点颔首,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凝神片刻,提笔写下药方。
写好配方,老郎中拿起药方把墨水吹干,刚刚交到洛子彦手上,“尊夫人先是被暑气入身,又熏染了风寒,冷热交替,尔后又接连受到惊吓,在体内形成一股湿邪之气,恕老朽无能,只能先为尊夫人减缓病情,不能根治。我看令郎这身妆扮,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吧?先凭据我开的方子吃几日药,待你们回京之后另请高明再为尊夫人细细诊治吧!”
“尊夫人”三个字不轻不重地在洛子彦心中敲打。
只听老郎中犹豫道:“尊夫人应该是新病旧疾一起发作,所以情况比力严重。此地入冬甚早,尊夫人身体虚弱,需要恒久在温暖宜人之地静养。否则,长此以往,新病旧疾不得痊愈,日后恐怕会落下病根......”
侍卫掀开帘子,一抹阳光照进来。
花弄月逐渐转醒,看见床前的身影,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这一动便引起了咳嗽,待咳嗽完,他喘着气问:“不语呢?”
洛瞬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淡的语调里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惆怅,“被洛子彦带走了。”
花弄月微怔,默了一会儿说道:“也好,随着他是最万无一失的。”
花不语醒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照旧更相信洛子彦的。即便洛瞬息接二连三地救过自己,但她始终不能他究竟是敌是友,而洛子彦的心思以及他的目的都要明显得多。
洛瞬息藏得太深,她绝对不能将毫无意识的自己交给他。所以,她一路咬牙死支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却在见到洛子彦之后,不声不响地晕了已往。
她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里有那么一点庆幸。
她起身走到窗台前,支起窗户往外看。洛子彦不知何时泛起在身后,贴心地为她披上披风,柔声“醒了?这里风大,照旧把窗户关了吧!”
说完,也不管花不语愿不愿意,径自把窗户关上。
花不语早习惯了他这样的性子,转身到小桌边坐下,“你伤好些了吗?”
洛子彦的心因为她这一声体贴而逐渐柔软,“许多几何了,已经再长新肉。”
花不语微微颔首,“那便好。”
洛子彦走过来,为她到了一杯茶,“明日咱们便动身回京。”
晚上,花不语将整个身子没入热水里,泡出了一身汗,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这几日的情景不停地在脑海里晃,晃得她心绪不宁。
洛瞬息于她有恩,现在又与父亲结成同盟一同反抗皇上;洛子彦跟洛瞬息已经彻底翻脸,霍府又明显是站洛子彦的,日后一定要联合起来搪塞洛瞬息,她夹在中间,委实欠好做!
另有皇上和洛子淮从中作梗,自己又同时背负着前朝公主的身份,她急躁地用力拍打着水花,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艰难。
想到明日便要回京,花不语只觉头疼。索性她还病着,嗜睡,沐浴事后上床便睡着了。
寂静无声的夜晚,洛子彦站在她的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凝视她的脸。
回去的路上,花不语大部门时间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也不再拘泥于男女之防的细节,大大方方地靠在洛子彦怀里安睡。路途漫漫,她并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转眼间即将到达京城。
洛子彦将甜睡中的花不语拍醒,花不语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他。
这一路走来,许是花不语肯与他这般亲近,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眼睛里多了一丝宠溺,“你想回蝴蝶谷照旧去晋王府?”
花不语道:“我想回花府,看看我爹。”
“不行!”洛子彦立即否决,“花将军伤势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日必须上朝,你花府又有近半数不是自己人,极不宁静。”
花不语虽然明白,“我看看就走。”
洛子彦知道她担忧父亲心切,也不忍再拒绝,“那好,我先送你到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