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很厌烦这个陈友,但他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堂堂正正的议论着朝政大事。
但他这一次却是有些过头了,他似乎真的以为十二岁的李凡真的会是傻子一样任人摆布。李凡只是刚做天子,许多事情都需要学习了解而已。
但对于这件亲自干预过的地方,他由不得陈友这样欺负。
李凡站起身来,然后微微撩起那明黄的袍子。他离开了自己的宝座,然后拾阶而下。
丞相还想争论着什么,但他立刻发现了已经走到陈友面前的小天子。
小天子相比刚坐上皇位时更有王者气质了,只那轻轻一瞥都让丞相这个位高权重的老家伙微微胆颤。
已经一个多月了,陈友和众臣照旧第一次见到天子走下来,而到现在陈友都还以为站在他面前的小天子只是个幻觉。
小天子一直高高在座,在大臣们心里,这个皇位无论是先帝的儿子,或者是十皇子的儿子,他们都太年轻。所以,小天子就像是个泥菩萨一样被供奉着,尽管每一个奏折都市奏禀“圣上”,但更多的时候都只是一个历程而已。
李凡也徐徐习惯这种历程,尽管他很不情愿习惯这个历程。
而对于这个事情,确实有些让人说不外去。这可已经十来天已往了,这黄侍郎去山县的路是有多灾走。
陈友的容隐之词让李凡觉得眼前这家伙和那个黄侍郎有着什么关系。
“你确定这去山县的路很难走?”李凡问陈友,陈友没有回覆,只是低着头,他也有些怕了。
大臣们也都规行矩步的,包罗赐坐的护国公以及行列最前面的丞相和上将军,他们也都怕了。大臣们并不畏惧小天子,他们只是畏惧任性的小天子,他的任性除了太皇太后,似乎没有人能够牵制。索性一个多月了,小天子也就任性了一回。
而这一次,小天子或许还会任性一回,他们心想,这个陈友或许是撞在枪口上了。
“你不回覆就算了,但朕觉得,那个黄侍郎走的有些慢了,能不能让他快些解决了那里的事情?”天子转过身去,有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真真假假,因为他思考过,怀疑过,以至于现在显得有些焦虑。
当他走到陈友面前,李凡确实想给点颜色他瞧瞧,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教条突然盘旋于心头。
李凡要做一个好天子,怎么能这么急躁呢?但这个问题确实有疏忽怠慢之嫌,国家大事胜于这些臣子的勾心斗角。
没有人回覆天子的话,因为李凡到了这里已经显示出了天子的杀机,在这一刻,没有人会去挑战天子的权威,包罗位高权重的丞相。
“那个,韩豹,朕派你领个四千人,你去看看我们黄侍郎到了哪里,朕好让他快一些,到时候,你督促他好好办完朕的差事。”李凡说着便拾阶而上,突然又转过身来,说道:“至于戎马来自那边,就和上将军商议商议,转头告诉朕,朕给你这个权利。”
天子粗描淡写就又给了个命令,陈友心里忙乱起来:“陛下,万万不行啊,这一用兵,怕是那里不得安宁了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陛下。”
“朕什么时候说用兵了,朕只是想让黄侍郎走快一点,促促他的脚程而已。”李凡看着陈友,这个陈友的心思李凡看不透,此时也不想去看透了。
陈友不再说话,他的话让李凡感应厌烦,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向丞相,他渴望获得资助。
接着,天子又回到宝座上,他依然高屋建瓴,不再加入任何事情,就像是一个旁观的过客。丞相则越来越谨慎了,他知道小天子对他的越权行为已经开始注意了,天子生长的太快了。驾崩的惠文帝直到最后都照旧碌碌无为,整天里也就是饮酒欢歌。
而这个小天子则与众差异,他来到皇宫便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天子,各个方面都在进步,听说最近连武学都有所涉猎,大臣们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退朝之后,大臣们徐徐散去,天子则返回后宫。但他突然想到这些大臣确实有结党营私的可能,或许这就是现在的事实也未尝可知。
给太皇太后的寝宫的时候,却在御花园遇到了她。她正在李凡曾经遇刺的路上摆弄着树下的花卉,一支牡丹着实惹人怜爱,她正在为它浇水。
“孙儿参见皇祖母。”李凡走已往,说实话,对于这件刚发生不久的刺杀事件仍然有些心悸。
“哦,孙儿来啦。”太皇太后放下浇水的葫芦瓢儿,转手递给身边的侍女,然后牵着李凡的手拉到那烟雨亭子里坐下来。
“哎呦,我的孙儿,不仔细看,你又憔悴了些,可不能这样,你还年轻勒。”太皇太后握着李凡的手,每天她见到李凡总是细细的瞧一瞧。
“不碍事,皇祖母,您怎么有兴致在浇花种草来了。”李凡呵呵一笑,有些呆呆傻傻。
“唉,可能是最近太清闲了,正找点事情做做呢,你看,那花儿多不错。”太皇太后聊着家常,指着不远处的花儿道。
李凡不说话,因为皇祖母指的地方正是曾经遇刺的地方。
“傻孩子,天子嘛,这种阵仗算得了什么?”皇祖母看着李凡,她将李凡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呵呵。”天子会意一笑,原来皇祖母又在开导他,她总怕他太过敏感,太过脆弱。
“皇祖母悉心教导,孙儿铭记在心。”李凡感受到了皇祖母的眷注,心里莫名一阵温暖。
“嗯,好好好,去忙吧。”太皇太后摆摆手,她杵着她的手杖走出了亭子,身后随着一大票人,但都是这样的不紧不慢。
李凡惊奇的发现,他的皇祖母是个何等坚强的人,她很少让人给她抬轿子的。而那根手杖是她最大的倚仗,她身后的人们都是毕恭毕敬,没有一点欺悔,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后,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