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闹市,在一所装饰朴素的客栈前停下。
金漆漆的汝家客栈四个字挂在门上,在看起来颇有年月的木门陪衬下,稍微显得华美一些,但有些格格不入。斜阳为之染上昏黄,远远看去,闪闪发光。
趟子手照例喊了一声号子,翻身下车。
这就是今晚决定住宿的地方。
杨轩和枫叶飘在订了客栈后,离开客栈到四周察看,逍遥浪上一次的袭击虽然实力有所增强,却依然无法造成威胁,这多几几何让枫叶飘觉得有些不放心,就怕他故意示弱,留了什么后手,因此拉上杨轩,在马车进城之前就已经四处晃悠,确认周边宁静。
折损一名接近小成的战力,趟子手们显得有些失落,战意不高,情缘不起留在客栈资助看守。华清、丝萝以及双飞人由于现实生活有点事情,现在还没上线。不外问题不大,在城内,又是住客栈,来与不来没什么影响。
四个小家伙则继续被放在暗处,与镖车一队保持能支援又不易被察觉的距离,这是为了制止被强行开团而做出的决定。虽然照明面上的实力来看,开团也不怂就是了。
走在石桥上,水面昏黄,有三两小舟在湖面上摇晃。其中一艘船头站着对璧人,相互依偎,看着落日说说笑笑。
杨轩的目光正好扫过两人,突然心头一阵悸动,发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羡慕感受。连忙移开目光,望向华灯初上的闹市,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一眼身边的枫叶飘。
枫叶飘歪头:“怎么了?”
“没什么。”杨轩说道。
“哦。”
“你在看什么?”觉得上一句回覆得很欠好,杨轩调停似的问道。
枫叶飘指着湖面的小船:“我在想,我们要不要上去坐坐看。”
杨轩心脏狂跳。
上……上去坐坐看?
同舟共济?
像那对情侣一样?
可以吗这样?跟我做这种事情什么的……
“去吧。”枫叶飘做下决定,“你船头,我船尾,AA的话一人半两。”
杨轩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
“吓你什么了,怕我让你给全费啊?”枫叶飘说道,“话说你就没有用度全包的绅士风度么?”
“这……用度全包的话也不是不行以……”杨轩的话越说越小声。
“行啦行啦,看你这副肉疼的模样。”枫叶飘嗤笑,“走吧,这里的水上花灯也是挺着名的呢。”
和船家协商完毕,一条小舟徐徐撑过来靠岸。
小舟似月形,中间用竹席状的物品盖住,形成一个小船舱,里边摆着一个小火炉,一张小方桌和一盘瓜果。走近船舱,倍感新奇的杨轩马上振奋起来。
“船家,这是酒么?”
摆渡人敬重地说道:“船上备有烧酒和清茶,客官喜欢哪样尽可取用,下船另行结账。”
枫叶飘连忙放下刚拿起来的雪梨。
似乎为了补刀似的,摆渡人又慢悠悠地说道:“不外盘中瓜果是赠送的,可以食用。”
枫叶飘看向摆渡人的眼神多了几分不爽。
杨轩闻言,拿起盘中的雪梨。
“放下,这是我的。”枫叶飘说道。
语气少看法带了几分任性,让杨轩突然觉得可爱许多,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诶,钱我也有出,这梨子我也要。”
“你吃这个吧。”枫叶飘拿起一个桔子塞进杨轩怀里,夺过杨轩手中的雪梨。
“我不吃桔子的。”杨轩说道。
“你不吃正好,那都给我好了。”
“喂,不带这样的……”
“横竖我要吃梨,没听过孔融让梨么?”
“诶诶,吃不到梨子就算了,我还要认你做尊长不成?”
“乖……姐姐给你吃葡萄。”
“……”
最终,杨轩照旧没能拿到梨子。
站在船头,负手迎风,心绪莫名平静了下来。
斜阳已逝,只剩下最后喷薄的金光慢慢消散。晚风吹过湖面,带着一丝凉意。
杨轩看着湖面不息的波纹,不禁发生了石桥也在随风摆动的错觉。
就这么清闲。
张望着,徐徐闭上眼睛,感受被水波轻轻推动的柔和触感。
起起落落的,似乎心中也有一口连绵起伏的气,顺畅地围绕全身。
杨轩突然想起怙恃健在的某个暑假,一家人在四周公园中划船,那时候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忧,拿出让各人赞赏的结果就是天大的事情。真好呢,那个时候,没有触摸到现实的酷寒,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在一个地方玩够了,就去另一个更大的地方。
现在的他,哪里都去不了……
晚风勾起回忆,不禁失了神。
“哈嚏……”小小的喷嚏声让杨轩惊醒过来,回过头,枫叶飘一手抹着琼鼻,一手抓着两个小青梨站在身后。
看到杨轩转头,枫叶飘连忙放下左手:“啊哈,你回神啦。船头风真够冷的。”
“你不是在船尾吗?”
“你这边才是月升的偏向啊,我那里被乌篷盖住了,视野欠好,过来这边蹭蹭,不介意吧。”
“虽然,虽然。”
“呶。”枫叶飘伸出右手,把掌中的梨子递到杨轩面前,“给你。”
“哪里来的?”杨轩拿起一个,好奇道,“我看到盘子里也就一个雪梨而已……”
“顺来的呗。”枫叶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桌子下一堆呢,拿两个他们发现不了。”
“……”杨轩闻了闻梨子,“我怎么觉得吃了会良心不安……”
“爱吃不吃。”枫叶飘低头咬了一口,“横竖你拿都拿了,我们就算同一条船上的人啦。”
“还真是种种意义上的同一条船上呢。”杨轩笑道,然后咬了一口。心潮未平,这一口竟咬得他有些感动。
无言地啃着青梨的两人同时看着天空。
“呐,枫叶飘。”
“嗯?”
“这趟镖完事后,我可以找你一起练级吗?”
“虽然啦。”枫叶飘说道,“有什么好事还请多多看护我哦。”
杨轩发自内心地兴奋起来:“我们这算朋友了吗?”
“也罢,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朋友好了。”
“谢谢你。”
枫叶飘一愣:“突然说什么谢谢啊……”
“因为突然感受有点孑立……”
“那或许是此外船上成双成对,只有你是只身狗一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