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神笑了笑,慢慢低下头,脸上满是痛苦和忖量,抚摸雕像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连血管都爆出:“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已经失去她几千年了啊。”
白浅冷漠的说:“失去?没有获得何谈失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千年的痛苦全是她带给你的吧?”
兽神一身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轻轻叹了口气,叹息声将风声完全压住,他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两手围绕着膝盖,迷离的说:“我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怪物,是她缔造了我。”
白浅一愣:“你说什么?”
“我降生在这个世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身体,懵懵懂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所以很畏惧,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跟她在一起就很心安。”
兽神的语气依然迷离,似乎梦回千万年,回到了他这一生唯一快乐的时光。
镇魔古洞之中走出一个恶形恶状的妖兽,它对白浅打了个响鼻算是招呼,然后平静的趴在兽神脚边,兽神伸过手去在它头上摸了摸,温柔满满占据了他的眼光。
“厥后我徐徐成型,有了身体有了意识,知道我和她是纷歧样的,也知道了她叫做玲珑,是一小我私家,而我是一个魔怪。”
“魔怪,不是妖怪,我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工具。是玲珑以古今未有的巫法造诣,聚集这整片天地的戾气煞气从中提炼精华,造出我来。”
兽神用绝不在乎的语气将这个困惑世间千万年的秘密说出,也许他从未想过隐瞒,只是从前没人值得他这样坦诚。
“我生而知之,不必修炼实力都市一日千里,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只是我也有迷惑。”
“是什么?”白浅忍不住问道。
“我许多次问玲珑,为什么要缔造我出来?玲珑从没有回覆过我,但是厥后我明白了,她为的是永生,是超脱。”
白浅惊讶:“永生?超脱?”
“不错,听起来是不是很滑稽?她其时就是这样的想法,那时的玲珑,实力冠绝天地,巫法已然通神,放眼天下在没有一小我私家可以和她坐而论道,所以她想要超脱,可是前路已经断了,她已经走到尽头了。”
冷气弥漫天地,白浅四周结满坚冰,饕餮抬起头低吼一声。
兽神的身边平安无事,他抬头问道:“怎么?”
“我从另一小我私家的嘴里听到过这件事。”
兽神轻轻一笑:“呵呵,我知道,是聂远吧。”
白浅面色一变,天狐虚影泛起在她身后,她凝重道:“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不要担忧,现在的我不是你们两人的对手。”兽神语气平淡的说道。
白浅默然,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口:“十万大山纷歧样了,我以为是你复生的原因,可是见到你之后觉得并不是这么简朴,你怎么了?”
兽神没有说话,只是站起了身子重新到脚仔仔细细看了自己一遍,用手在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流血了,红色的血。
“你...”白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那一滴鲜血似乎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工具,“你流血了,你竟然酿成了人类!”
兽神点颔首,看着玲珑的雕像,露出庞大的笑容,没人知道是欣喜,苦涩,照旧悲痛。
“从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的世界就只有她一小我私家,开始的日子是幸福的,我们旦夕相处,她似乎我的母亲,可是随着我慢慢成型,慢慢强大,她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变得不再亲切,变得不安。直到我的实力可以和她抗衡以后她就再也没对我笑过。”
兽神露出淡淡愁色:“她把我锁在祭坛之中,不许我接近任何人,包罗她。我那时很迷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何会酿成这样,力量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想要的只是在她身边。可是她从没有听进我的话。”
兽神缄默沉静起来,白浅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也不说话,直到饕餮不安的甩了一下尾巴,发出巨大的声音,两人同时朝它看去,饕餮有点畏惧,身子往后缩了缩。
“我一小我私家一直在想,问什么会酿成这样,厥后我觉得自己想通了。”兽神再次开口。
“为什么?”
“因为我是怪物,而她是人,所以我要酿成人,只有这样才可以和她在一起。”
白浅抿住嘴巴,便成人谈何容易,之后又会遇到几多不理解?
“我破解了她的阵法,走出祭坛来到外面,我看到了许多几何许多几何人,可是他们看到我都很畏惧,我拼命解释,告诉他们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出来找到便成人的措施,但是没有人听也没有人相信我,于是我觉得很生气,有一股戾气从心底引发,瞬间占据了我的心神,我错杀了第一小我私家。”
“不仅是我,他们也愣住了,然后就是越发疯狂的攻击,我感受很疼,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除了玲珑。”
白浅张了张嘴,想问厥后呢,可是没有开口。
“我说我错了,我不应从祭坛里出来,不应想要便成人,我愿意回去,只要你偶尔来看看我就好,可是玲珑一句都不相信,她向我动手了。”
“那时的我是不死不灭的,纵然她缔造了我也没法杀死我,她似乎绝望了,疯了一样向我杀来,将我打的千疮百孔,我虽然不死,但是真的很疼,心疼。”
“...这场战斗已经无法控制了,最后她带着几小我私家追杀到了这里,用玄火鉴将我不死不灭的身躯烧的险些神型俱灭,最后她问我另有什么心愿。我告诉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她缄默沉静不语,我也绝望了,万念俱灰的说那就让我酿成人吧。”
“没想到她听了这句话之后撤去了阵法,开始念诵一段极长的巫咒,同时用小刀一刀刀割去自己的血肉,然后用自己的血肉白骨在地上搭出一副骨架,她的咒语越来越急,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我只听到她说,她对不起我,这是她唯一能为我做的事情。”
“复生,然后酿成一小我私家。可是她照旧不懂,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没有了她我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