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颜听了这话，心中越发五味杂陈。她挣脱沧末的怀抱，掉臂一切地往深深的桃林中奔去。
桃花落地成殇，迷离了双眼，再抬头，沧末已拦在了自己身前。
“师父，你在意的究竟是轻尘仙子照旧我？”陵颜执着地望着沧末问道。
沧末的眸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
“我……终究只是一个替身，对吗？”陵颜嘶吼着，“即便你给了我们师徒的名分，也不外是借我来弥补对轻尘仙子的亏欠而已，而我，如果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个原因，就让我在你身边迷迷糊糊，一辈子受人非议吗？”
恒久的压抑事后，陵颜终于让自己的情感不受控制地宣泄出来。
然而，不预防的，一个凉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虽然沾之即离，却让陵颜瞬间如同五雷轰顶，僵在了原地。
“冷静一点，让我把所有的往事讲给你听好吗？”沧末扳着陵颜的肩膀，静静的眼神望着她。
陵颜每劈面对这深不见底的目光，总是难以抗拒，不由得点了颔首。
漫漫桃林中，两人相依而坐，只见沧末沉声开口：“一千七百年前，神冥大战，轻尘在最后关头，以身祭鼎，封印了冥君千夜，而她自己，功力散尽，无力回天。”
陵颜脑海中似乎浮现出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来，又一次看到那一袭浅绿色衣衫的女子，带着绝世容颜，决然转身……
沧末的声音接着响起：“我从西门角城赶来，从鼎中救出轻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最后的执念凝结成两滴泪水，便六神无主。
我知道，轻尘怨我，怨我没有早些明白她的心意，我用仙力将两滴眼泪封存，抛在长安，直到有一年桃花盛开，惊天动地，我才在万花丛中寻到我需要的那一株——那即是轻尘的眼泪所化，带着她的忖量和不甘，带着我的不舍和期盼，我将它化作人形，却是自己也没有想到，和先前的她，样貌举止，一颦一笑，分绝不差……”
陵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尽管自己心中早已经有过千万种设想，却不意真相——
自己竟是轻尘仙子的化身，某种意义上重生的轻尘仙子！
“早些年，我曾面对轻尘的讲明，说我的一生会以护佑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在才知，那些话不外是自己不懂爱的借口！”沧末语气中带着绵绵不停的忖量和痛恨，“到最后心爱的人为了天下苍生而死，才知天下苍生与我何关，毕生所求不外一个叫洛轻尘的女子，却永远地失去了……”
这是陵颜第一次听到师父有如此多的话，说的情意绵绵，温情感人，完全不复在天界之时清冷孤苦，拒人千里。
是师父变了，照旧自己变了？陵颜想不明白，又想到了那个驾一叶小舟游荡在忘川河上的不食烟火的女子……
“师父，若是时光能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不会让轻尘仙子牺牲自己，拯救天下苍生？”陵颜迷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