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有姓（2）

　　手掌被迫停在半空，秦安愤然转头。

　　一个黑衣墨发的年轻人正俯视着他，幽深的黑瞳有种睥睨众生的冷漠与清傲。

　　秦安认得这年轻人。

　　数月前年轻人昏厥在镇外的小河滨，被其时在河里抓鱼的心羽顺手捡到，醒后只记得自己叫君叙，其余一概不清不楚，连基本的生活知识都一知半解，显得有些木讷与傻气。

　　这个本该浑浑噩噩的君叙，此时现在如高屋建瓴的神祇般注视着他，并扣着他的腕。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君叙的手劲越来越重，似乎想要捏碎他的腕骨。

　　明明他的手臂比君叙的更为壮实，看起来更为有力，可被君叙拿住后，他却丝毫挣脱不掉。

　　秦放心生惧意，转向心羽，好言劝道：“舅舅是为你好，才给你订下这门亲事。你不是希望心翼以后进国学院念书吗？没钱你们进得去吗？何家是咱们镇上最有钱的，你好好想想。”

　　一滴雨，顺着房梁的破损处淌下来，不偏不倚，滴在心羽冰凉的鼻尖上，似乎在提醒她，家里很穷，没钱修缮老旧的衡宇，又哪有钱供姐弟俩念书？

　　她是要好好想想关于钱的问题。

　　心羽目光黯然，说：“放开他。”

　　君叙望向心羽，眼底的冰寒随之敛去。

　　他甩开秦安的手，默默走到心羽身边，抬手，柔柔地抚了扪心羽的头，似是无声的慰藉。

　　恢复自由的秦安三两步退到宁静的门口，然后瞪视君叙，破口痛骂：“又是个野男人！”

　　君叙眸光一冽，斜眼看秦安。

　　秦安打了个哆嗦，一条腿跨出门槛，侧过身，摆出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

　　心羽再次作声：“不许动手。”

　　君叙听罢，目光重新放转意羽的身上。

　　“跟你娘一个货色，尽带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回家。你还不如你娘，你爹好歹头脑清醒会干活，这傻子却只会吃软饭。”秦安仗着没人敢动他，骂个不停，“早点嫁人是为你好，免得和傻子不清不楚坏了名节，丢我秦家的脸！”

　　在他看来，所有不明身份的野男人都是没钱没工业、没权没职位，秦家的女人嫁给野男人，他捞不到一点利益。

　　心羽秀眉微蹙，“把他赶出去。”

　　君叙徐徐举起手臂，修长素净的五指慢慢握成拳，似在威胁。

　　秦安吓得急遽往外跑，那只还在屋内的脚不小心绊到门槛，险些摔倒，转头看了眼正向他走来的君叙，顾不上撑伞挡雨，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

　　君叙大步追出去。

　　“别打伤他。”心羽提醒道，随后凉凉地增补一句，“我们家没钱赔医药费。”

　　如果他们家有钱，难道要把人打伤不成？旁观许久的张媒婆心中惴惴，她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连绵不停的雨。

　　天地一片模糊。

　　秦老爷也好，野男人也好，均已看不清去向。

　　心羽淡静的眼珠转向张媒婆，没有情感地说道：“你是现在自己走，照旧过会儿想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