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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鱼照寂影

第三十三章:山有木兮木有枝

孤鱼照寂影 十五城 3176 2018-09-05 13:06:35

  回了红情坊,鱼奴无心与她们守岁,去了阿越那,帮她理好库房诸事务。

  两人坐在火盆前,前头灯火通明,欢笑阵阵,鱼奴无心去看,想着林江的事,心中犹犹豫豫,思绪百转,絮絮叨叨说与阿越听,林江能依靠吗?他会是自己的良人吗?

  鱼奴心中疑虑重重:“我好不容易离开度月山,磬南府,却又要嫁人,回磬南府,去阙河城,不是太可笑了吗?”

  阿越温和一笑,比划着,你喜欢他吗?

  鱼奴不知如何作答,犹疑着:“我喜欢,重要吗?是我喜欢旁人重要,照旧旁人喜欢我更重要些?”

  诗曰:“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行说也。”

  若是我十分喜欢,觅得五分喜欢我的,一定伤神,他那另五分终是要分给旁人。我岂不是要伤了心。

  若是我喜欢他五分,他喜欢我五分,那也算公正,可他仍是要将另五分分出去!欠好!

  但若他喜欢我十分,我喜欢他五分,倒不错,也算觅得一心一意!可对他又不公正。

  若是我喜欢他十分,他喜欢我十分,这般才算皆大欢喜,只是十分喜欢是何模样,何种心境?

  鱼奴不知所以。

  想啊想,终是难解。但有一点却是了然,她对林江定然不是十分喜欢,只是有没有五分,值得商榷,也是犹豫之基础,究竟他看着像喜欢自己十分的!

  赏心苑里错落的挂着几只灯笼,透着黯淡的光,已是三更半夜,再不睡天就要亮了,鱼奴打个哈欠往房里走去。

  模糊间看见一个身影立在廊下,揉揉眼睛走已往,竟是莫七。

  好些日子没见,鱼奴心中惊喜又兴奋,上前叫道:“莫七。”

  一阵酒气钻进鱼奴鼻子里,莫七淡淡的回了句:“你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你怎么在这。”鱼奴笑着,问他。

  “自然是美人有约。”莫七说着,好不自得。

  果真是,身处花丛中,活在群星里,鱼奴酸道:“甚好甚好!哪位美人?是我们坊中的人吗?”

  莫七不屑一笑不理她,大步朝前厅而去:“走了。”甚是洒脱。

  有什么大不了,我勾勾手指不知道有几多女人前赴后继,怎可和你这小乞丐一般盘算。

  本王,可是高屋建瓴的肃王殿下,想讨好我的可比群星,多如牛毛。

  鱼奴见他孤身一人又喝了酒,放心不下,便跟在后头。

  红情坊内春意融融,歌舞升平,迎接新岁,念念站在二楼的廊下,瞧见鱼奴跟在一个男子后头出了门,满心疑惑的问细柳。

  细柳年纪小,在红情坊时间却比念念长,她一眼认出莫七,顺带的把莫七的家世也说了一遍,念念似有些羡慕的道:“她真是好福气啊,这坊子里,除了她再无第二人了,人人讨好,随处有人护着。”

  自己十年磨一剑,竟不如她一个多月的投机取巧。

  细柳笑道:“各人不外是看在白姑姑面子上,才随处让着她,投合她,她啊,冒犯了许多人还不自知呢!无论才情长相,她哪里能和女人相比,梁州城谁还不知道女人。”

  念念叹了口气,说道:“乏了,新年来了,睡吧。”

  鱼奴默默跟在莫七身后,这样的佳节,他似是不兴奋,除夕节这般重要的日子他还在外头,难不立室中也待不下,由己及人,便有些心疼他!

  街上行人依稀,白雪映着晨星,天将亮,寒意深重,不时有爆竹之声传来。

  新年了,鱼奴想着,随着莫七行至一处巷弄,黑乎乎的,只脚下薄薄的白雪合着薄冰,透着微蓝的光,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莫七突然转身,一把揽过鱼奴,鱼奴退到墙边,再无路可退,他以手支着墙,将鱼奴牢牢困在怀中,举止暧昧。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认错人了吧!”鱼奴说着,用力去推他。

  “别动。”莫七神色迷离,轻缓地朝鱼奴脸庞凑近,吓的鱼奴用手捂住脸,一把蹲下,从他胳膊下挤了出去。

  “想来你无事,前头即是御街,你快些回去吧!”鱼奴离他远远的,不安地说着,消失在雪地里。

  莫七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怅然若失,今日佳节,本该在宫里和众皇子们一起上演父慈子孝盛世太平的戏码,可自己却一刻也呆不住,许久没回梁州城,总觉得这次回来变化许多,自己本无心朝堂上的纷争,一心只愿做个闲散王爷,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哥是诸皇子中待他最好的,如今实力可比太子,他与三王交好,自然而然的与太子对立。

  幼时在宫里既不受父皇眷顾,又无生母护及周全,时常受人欺凌,八岁时染病便被送出宫,一晃这么多年已往了,又成了别人争权夺位的冲锋,他只是盼得人生有些烟火气,有些温柔之气缭绕身侧,却也不易得。

  许是因为今日所到之处格外热闹,莫七显得格外的落寞,一个身影在脑海里缠绕,那样澄净的眼神对自己笑的样子,在回梁州的路上细心照料自己的样子,因为自己被蛇咬,担忧的样子,下棋输给自己气恼的样子,脸红的样子,胡乱跳舞的样子,倔强的样子,示剑山庄一别疏离的眼神,另有适才嫌弃的样子,杨鱼奴,你到底算什么?

  一大早,侍女正围着莫七穿衣、盥洗,管家急急遽的跑进来,说道:“清风楼来了人,说是有新茶要进献给王爷。”

  莫七眉梢一抬:“哦,去我书房候着吧!”。

  玉无双随着侍从进了肃王书房,忠叔捧着新茶站在门口,玉无双似乎对这书房已经很熟悉,只听忠叔敬重的喊道:“肃王殿下”。

  玉无双去了趟度月山,没发现白雪音有什么猫腻,倒发现莫七不寻常之处,他是绵宋的五皇子,肃王殿下,曾师从示剑山庄莫仲行,武艺不佳,经济之道倒是过人。

  常游历在外,要么在贵寓养病,不问朝政,听说不受宠,在朝中尽是些虚职,是个无人关注的富贵闲散王爷。

  在梁州数年,玉无双常与梁州权贵结交,与肃王殿下也算得上熟识,阙河城相逢,便更熟络了,肃王也和他交好,肃王府和清风楼不时来往着。

  他们一直在寻找昌仪公主后人,曾疑心是七王爷祁王殿下,可如今才觉得,这位肃王殿下十分可疑。他年幼封王,怎会不受宠呢?

  身侧常伴的四儿,姓张名夜阑,镇国将军张启处的四令郎,张将军是天子心腹,天子照旧亲王时便跟在身边,如今和三个儿子都是镇守绵宋边疆的上将,声名显赫,威震四野,偏这小令郎成日守着肃王殿下,肃王府里妙手许多,明哨暗卫守的王府严严实实。

  更让人奇怪的是,财多势大的重安坊和示剑山庄关系千丝万缕,在北歧、明海国、固戎国,每每脱手即是赚的钵满盆盈,可想而知借的谁的势。

  凑巧的很,重安坊有许多罗先生故人,尤其那个魏先生,他忽而来梁州,不知所为何事?这位王爷看样子一时不会离开梁州,不知有何计划?

  莫七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进来,玉无双端规则正的行了膜拜礼,如今新年,自当膜拜。

  莫七将他扶起:“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玉无双瞧见棋盘上的玉棋子说道:“一盘棋少了一颗棋子便不成棋局,偌大的王府里少了位王妃,这王府里就少了许多生机。”说着便提起念念,有意送给肃王殿下,且做陪伴。

  莫七闻言似有不悦,玉无双识趣地叉开话题,捧出新茶:“这是度月山上的雪玉,非是经大雪捂上一冬才算上品,很是难得,这是今年的第一捧茶。”

  莫七只看了一眼便让人收起来了。

  度月山,又是跟她有关,你们真是...

  莫七叹道:“我偏不爱喝度月山的茶!无双,你不是来送茶的吧,说吧?”

  玉无双笑道:“王爷天生贵胄,何须为钱财奔忙。”他言之重安坊之事,他可是废了好一凡力气,才知道,原来莫七即是重安坊的主子。

  莫七笑笑:“谚曰:“钱无耳,可暗使。“曰:“有钱可使鬼。“而况于人乎?子夏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吾以死生无命,富贵在钱。鲁先生《钱神论》已然说的详尽。”

  “王爷此番回京,该不会再走了吧!”玉无双问道。

  “不走了,身边都是和你一般,为我筹谋王妃一事的,我倒是想走!”莫七无奈笑道。

  玉无双亦笑:“有王妃在,也好帮着王爷分忧不是,况梁州是天子脚下,留在梁州,对王爷也好,说起来圣上对殿下照旧差异的。”

  莫七闻言犹疑地瞧了玉无双一眼:“同于差异,我自然知道,长幼有序,太子已立,朝局牢固,安兴安身立命,便好!”

  玉无双叹息:“唉,生在皇家,许多事无可制止,王爷自然心如明月,只是旁人又怎知王爷,王爷要为自己多筹谋才是啊!”

  “大过年的,你且饶了我吧!”莫七笑道:“做生意更适合我,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便有一种随心随欲的乐趣,甚好。”

  两人外交着,玉无双知道,肃王殿下并不信自己,肃王府的事,要再想些措施,既然人塞不进来,那边试试里面的人愿不愿出来。

  红情坊,鱼奴起得很早,便又去了师父院子里等师父起来,也好第一个跟她贺新年。

  闲来无事便练剑,地面积雪融化的水浸了路面,寒风一吹便结了冰,练剑甚是费劲,白雪音从从房里出来,便站在廊下看着鱼奴聚精会神的舞着剑,招式都对,只是实在绵软无力,舞蹈一般。

  白雪音随手折了一枝梅,指力一弹便将鱼奴的剑打落在地。

  看着鱼奴十分苦恼的样子,白雪音叹了口气:“而已而已,毫无资质,剑都拿不稳,照旧多练练飞针,兴许还能作防身。”

  鱼奴讪讪地笑着,讨好地跟师傅抱拳庆吉,心下想着,要再努力些,不叫师父失望。

  师徒二人用着饭,白雪音便说随风清苓要来梁州,会来这贺年,鱼奴一听心中有些不安,与清苓相处,着实别扭:“那如何安置他们呢?”。

  白雪音道:“疾风说了,莫七会安置他们。”

  白雪音见她有些失神,问她:“你怕清苓?”

  鱼奴摇摇头。

  白雪音说道:“你怕她也是天职,她是示剑山庄的巨细姐,你们既是同门,她又如同你半个主子,你要牢记,莫要僭越了。”

  鱼奴应着头,心想:为防僭越,我照旧出去躲一躲。正好罗先生和佳容姐姐来看望师父,她便回房拿了狐裘裹在肩负里就直奔清风楼,玉无双这会不在,鱼奴便在苍山绿雪等着他回。

  好一会听见有人进来,是忠叔。

  忠叔带着她去了茶室后院,绕过假山长廊,来到一处暖阁,玉无双正气定神闲的泡茶,见鱼奴来了,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过年好!”

  鱼奴放下肩负,抱拳庆吉:“大仙人,过年好,我把这狐裘给你送来了。”

  她还买了些点心,年下,总欠好空着手来。

  玉无双笑着拿了个小金锞子给了鱼奴,鱼奴好生兴奋,揣在怀里,盘算自己攒了几多钱银。

  玉无双斟了杯茶给鱼奴:“尝尝,度月山的雪玉茶。”

  家乡之物,鱼奴总觉格外亲切:“这雪玉长在度月山顶的雪里,很是珍贵。”

  “我险些忘了,你可是度月山来的。”玉无双笑道,忽而想起什么,从前也送过雪玉给肃王,他都很是喜欢的,今年不知道这茶怎么冒犯了他,硬是退还回来。定有缘由,想着想着他不禁入迷。

  鱼奴抿了口茶,香味沁人心脾,闻之心旷神怡,清透的绕过舌尖,残留余香在口中,她并不懂茶,也觉得此物特殊,笑笑将茶盅搁下,玉无双要再添茶。

  鱼奴赶忙拦住:“别,我实在消受不了,我真怕我再喝以后怕是连水都喝不下了。”

  玉无双笑道:“那你渴了便来我这里,我这里多得是好茶。”

  彼时鱼奴天真可爱,很是讨喜,玉无双也很是喜欢:“我听说昨日东市演了一出仙凡恋,说那仙人玉树临风,很是潇洒,笛艺过人,十分清逸,想来也只有你才有这等仙姿,果不其然。”

  鱼奴闻言笑逐颜开:“认真?没想到我眼中的仙人,竟这样夸赞我,大仙人幸会,小仙这厢有礼了。”

  玉无双被逗笑,有她在身侧,总能开怀,又很是亲切,像极了妹妹一般。

  她心中也把他当做挚友,亲人一般,和他在一起,总是东风暖和,暖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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