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儿亲耳听这些人把话题叉到十万八千里,不由的叹为观止。
他拍拍桌子,“这客栈有鬼。”
富难道:“我也觉着有鬼,我盯客栈掌柜许多天了。”
“我说的有鬼是真有鬼。”小老头说。
“我也觉着真的有鬼,油纸伞被藏起来,现在更是消失不……”
“我说的是真的有鬼,鬼。”小老头儿说着拉长嘴、眼角比划着。
“我也没觉着假有鬼,你这老头……”
耿直富难转头一看小老头,不由得站起身子来,“哎呦我去,你吓谁呢。”
这时他刚刚醒悟,“你说的是这个鬼啊。”
小老头惊讶富难安宁的坐下,奇道:“你不怕?”
“怕什么。”富难拍拍腰刀,“这把刀被城主加持过,普通邪祟不敢靠近。”
“再说了,住在客栈的又不是我。”富难自得说。
“你就住在劈面。”白兴奋说。
“是哈,看来得刀不离身了。”富难依旧不放在心上。
他为自己倒一坛酒,夹上一口菜,“邪祟只是鸡毛小事,今儿我告诉你们一件大事。”
“这大事已经让许多人提心吊胆了。”富难饮一口酒后增补说。
“难道有妖龙作祟?”叶子高下意识说,“是不是一头黑龙,又胖,又有一把子力气?”
众人惊奇的看他,即便轻易不动声色的清姨也奇怪看他一眼。
“那啥,能让锦衣卫说成大事的,也只有妖龙作祟了。”叶子高辩解说。
“这可比妖龙作祟大多了。”富难说。
“难道是蜮又泛滥了?”余生说。
关于蜮的传说照旧老余吓唬小余时讲的。
相传在南方大江之中有一种毒虫,身长三寸巨细,裹着硬壳,性情十分阴毒。
平时它潜藏水中,每逢有人经过,便把口一张,像弩箭一样射出一股毒沙。
即便射不中人的身体,只射到人的影子,人也会惨生毒疮,不治而死。
其时余生晌午不休,时常在烈日下贪玩,老余这般吓唬小余,期望余生把影子藏起来。
智慧如余生虽然不放在心上,倒是对“含血喷人”这个成语有了新了解。
真正让余生影象深刻的是厥后一件事,镇子上破天荒的来了位胖胖的一脸麻子的说书人。
麻子说书人告诉余生,在江畔有一座城,城里的黎民个个爱吃,人人射一手好箭。
因为蜮的味道很不错,所以他们经常猎蜮来吃。
这让蜮来不及争霸天下,便被消灭在肚腹之中了。
足见吃货才是世界的救世主。
余生听这个故事时,见麻子说书人不停咽口水,午饭更是多吃一大碗,因此影象深刻。
“虽然不是。”富难说,“我说的事是让整个大荒人心惶遽的大事。”
“现在大荒各个城池间已经传遍了,虽然你们这些普通人是不知道的。”富难自得说。
“普通你妹,兴奋,撤酒。”余生说。
“别,别,开个玩笑。”富难说,“我也是普通人,各人都是普通人。”
“我也是听统领说的。”富难又饮一口酒,“你们记着猰貐不?”
叶子高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富难提猰貐作甚。
清姨饮着酒不动声色,倒是余生左右瞅瞅,以为他们不知道。
他自得卖弄道:“我知道,就是那个被二货谋杀了的神。”
“什么二货,是贰负。”清姨道。
“对,对,贰负。”余生说。
猰貐蛇身人脸,被同为蛇身人脸的贰负及其手下危所杀,是为数不多陨落的大神。
具体因何已是一段无头公案,横竖两座城的人打来打去,连续上万年不罢休。
末了,由灵山十巫和昆仑丘西王母配合出头才平定两城争斗。
他们允诺,将借助巫力、西王母不死神药和昆仑不死木救治猰貐这个注定载入史册的倒霉神。
“怎么,这神被救活了?”余生问。
神之灵魂和凡俗俗子自然差异,凡俗俗子死而复生尚且是难事,遑论神灵了。
虽然,若简朴也不会数千年而不功成了。
富难点颔首。
“它不是只剩下个脑袋么,这都能复生?”
富难道:“听说用什么牛身,马蹄拼凑起来的。”
“厉害啊,神都能救活。”余生转头对草儿道,“看看人家,少年,差池,少女,你们郎中得努点力啊。”
“咳咳。”富难咳嗽一声,对乘隙挖苦草儿的余生道:“救是救活了,就是出岔子了。”
“岔子?出什么岔子了。”
“猰貐复生后神智迷乱,逃出了开明兽看管的昆仑南渊,成了嗜杀的恶兽,神挡吃神,妖挡杀妖。”富难说。
草儿笑了,“看到没,违背物之天性,天道不容的。”
还真是自得不外三秒,余生看着草儿自得的模样,问富难,“开明兽九个脑袋就没看住一个头的猰貐?”
“谁知道。”富难说,“现在猰貐在昆仑丘周围四处逃窜,闹的人心惶遽。”
白兴奋问:“西王母和灵山十巫他们不管?”
尤其西王母,昆仑丘周围诸城虽各自为政,但都尊她为王的。
“这可是神化的妖兽,比穷奇、饕餮还厉害。”
富难说,“而且也不知灵山那群疯子给它装了个什么马蹄子,来去如风,还真欠好抓。”
余生惜命,“它会不会跑东山来?”
“难说,传言它正四处捕捉神兽,换取身上不满的地方呢。”富难压低声音,“北方一头蛟龙已被它杀了。”
白兴奋摇头,“灵山真他妈一群疯子,你看造出头什么怪物来。”
叶子高道:“你这话若被巫祝,巫医他们听到,非把你撕了不行。”
现在巫术势大,正在大荒诸城四处蔓延,寻凡人惹不得。
白兴奋道:“那是在别处,在扬州城,只要城主在,他们巫院是龙都得盘着。”
众人稍微有些慰藉,余生道:“我们也别杞人忧天了,这事应是城主考虑的。”
清姨拆他台,“你这话就差池了,杞人若不忧天,怎会领悟大衍之数。”
余生无言以对。
在大荒之中,杞为一座城。
这座城里有位仁兄也是忧天的。
差异的是,这位仁兄在终日忧天之中,领悟了星辰之玄妙。
用余生的话来说,就是杞人精通天文学后得道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