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转机
快到暑假的时候，碑绫跟他联系，说想到ABOVE附医做志愿者。小女人似乎有学医的志向，也常跟合虔借相关书籍自学。合虔想，既然她有些知识基础，又这么热心，就允许了。
他最近很少进实验室，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学生，只在实在需要指导的时候已往看两眼。科研和事情，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有了些微妙而弘大的差异。他的智力没有变，只是没了异能掌骨而已。可一想到自己是所谓“圣神”的血脉，他就心中难安，似乎自己的一切成就，都不是靠他取得的，是靠超自然的力量打破自然规则“犯规”而告竣的。做实验原来是他最热衷的事，到了现在，反而成了心理肩负。这种忧虑虽然听起来完全没有须要，可却真实得很。不知道白芪当年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感受。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受会淡下来吧。
他更多地投入到了强行继续来的治理事情中去了，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地“闲逛”。
碑绫在导医台忙得不行开交。合虔看她事情做得有模有样，也挺欣慰。
小女人是在眼科做志愿。记得之前合虔也推荐北堂玉来ABOVE做个小手术，只是他一直没来眼科，反而先去了骨科。想到这里，合虔感应也有些对不住他。
在期待坐席上，合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瞬间，合虔以为自己是泛起了幻觉。珊瑚橙色的长发散在胸前，半遮着如美玉般无瑕的脸。
她闭着双眼，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手里拿着眼药水。阴差阳错地，他坐到了她旁边，用余光看着她。
“先生，欠美意思，这里有人坐。”
照旧那美妙的声音，和之前别无二致。合虔有些呆滞了，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脸来，与她四目相对。虹膜晕紫，瞳仁清澈，她看上去依然那么纯净。
“先生？”
合虔说不出话来，隐隐感受有什么工具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合令郎？”
合虔回过神来，别过头去擦了擦脸。
“歉仄，是我失礼了。”
他急遽站起身来，不意理鱼扯住了他的衣袖，道：“既是合令郎，坐着也无妨。”
合虔重新坐下，没敢直视她。她太纯洁了，在合虔眼里，也很脆弱易碎。她是他的白月光，他从没想过攥得手心里。
“怎么认出我的？”他问道。
“猜的。”理鱼回覆道，“如此风范又与我有旧，应该是令郎你了。”
合虔已经冷静下来，重新看向她。她已经摘了半只耳机，又闭了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刚做完手术吗？”
“不，是来复查。”理鱼回覆道，“难怪令郎先前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果真气度特殊。”
“女人莫要取笑了。”
“几年不见，不知令郎可还为已往的事烦恼？”
“已往的事已往了，只是现在又添了新愁。”合虔低声道，“这里也不方便详述，若有时间，我再登门造访，再听你的筝音。”
理鱼似乎怔了一下，默默地关了手机里的音乐。
“不知女人如今住在哪儿？”
“我……很久不弹筝了。”
合虔有些难以置信，刚要问，只见理鱼又苦笑了笑，似乎是回覆：“筝烧坏了。或许之后会拾起来吧，究竟能够重逢令郎你，也是有缘未尽。”
她胸前似乎挂了个木制的小圆盒，泰半隐在外套里。合虔不小心瞥见，只觉纹路隐隐有些眼熟。
“小鱼——”
合虔回过头来，见一短发肤黑的女子提了奶茶往这边走。看到合虔，她的心情也怪异起来。
她在樊唤忒听说过合虔，其时是作为异能拥有者果真的，厥后不知怎的，北堂玉又撤回了他的一切资料，付托众人不必再管他的事，只需注意“弹簧”就行。她隐约觉得这人与北堂玉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他和小鱼又是怎么认识的？
合虔意外地加了理鱼的联系方式，回到书室另有些恍模糊惚。这样的话，南容竖和理鱼都没有死，闻人因也没有记恨他，之前剑螺真说的，一泰半水平上都是为了激他的假话。
他看到理鱼的动态，有些音乐分享，大多是古典乐器演奏，也有少量流行乐。有一首歌她循环播放了一整天，似乎是外洋一位歌手的出道曲。他随手点了外放，舒缓的伴奏传出，映衬着莺啼般婉转的嗓音，似乎圣歌一般空灵。
手机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要出去透透气。还没出地下，看见子车迟从不远处过来，手里拿了个小小的包裹。
“院长，这是北堂先生寄给您的，嘱咐一定要您亲自打开。”
合虔心里紧张起来，没说什么，接过包裹又回到书室，把包裹打开。只见包裹里装了一堆木制的小物件，全都是秘桐火机的形状，有的精致些，有的粗拙些，色泽和尺寸都与原件十分相似。
他有些怀疑，打开手机拨了电话。
“包裹我收到了，全是木雕。”合虔说着，“什么意思？”
“许多信徒会去保留这种工具。”北堂玉在电话里回覆道，“有的是圣子分发的，有的是信徒自己做的。都是最近不久的制品。”
“他为什么要发这种工具？”
“不清楚。如果他还在你那儿，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合虔没有回覆。三个多月了，他都没有去找他。就算去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火机，没有完整的屏风，没有异能，他就没法完全治好剑螺真，剑螺真也不会跟他吐露什么。
“你知道南容竖还在世吗？”考虑再三，他照旧决定问问北堂玉。
“事情处置惩罚得差不多了，她就先一步回去了。”
合虔听出了，他不仅知道南容竖没死的事，还拉她一起去执行了任务。
“她来高金了，我在ABOVE看到了她。是陪理鱼来复查。”
“……我知道。”
“你知原理鱼和南容竖都没死——”合虔有些惊讶，不觉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知道……”
“合酩也还在世。”
“没错。”合虔尽量用克制的语气说道，“还在外洋做了歌手。他没有杀人，跟我纷歧样……”
“阿虔，”北堂玉打断了他，“他只是没有杀你身边的人。”
合虔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罗真教的圣子，罗真教筹谋的所有火灾和爆炸，就算不是他主谋，也和他脱不了关连。”北堂玉继续说道，语气颇为严肃，“为了到达目的，他可以随随便便牺牲无关的人，也不把他的信徒的生命看在眼里。他也没你想的那么洁净。”
“那你还跟他相助？”合虔皱了皱眉，并不愿意听那些话，“你之所以会泛起在祭典，是不是他带你去的？为什么瞒着我？”
“他想悔悟，但我摸不清他的用意。那时，我觉得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什么时候到时候？等你们全歼了罗真教？”合虔话语中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怒气，“我要是早点知道，或许也不至于……”
他没有说下去，喉咙酸涩，仰了仰头，看着天边。
“把他囚禁在官宫的是你，不是我。”
合虔一惊，或许也并非出乎意料。北堂玉猜到了。他已经知道了。
他说的不错。近来合虔总是控制不住脾气，感受自己越来越不像之前的自己了。整件事来，北堂玉实际不应负什么责任。他没有错，合虔也不应冲他生机。
“……适才……歉仄。”合虔声音缓下来，又说道，“是我乱发脾气了。”
“阿虔，有了火机，你计划怎么办？”
“我要……彻底抹掉罗真教的存在。”
合虔挂了电话，看着满箱的木雕，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似乎知道它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