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上了楼,到第十层才停下。
别孤群戴着一副面具,正坐在那里。
“楼主。”白双衣轻唤一声。
别孤群站起来,走到一张金丝楠木几边,几上放着一张羊皮舆图,他招了招手,白双衣和段允剑都走过来。
段允剑看着这幅舆图,心中满是欣喜。
“这就是云岚山庄的或许结构。”别孤群道。
“楼主……难道是要提倡进攻吗?”白双衣一脸担忧。
别孤群点颔首,说道:“和云岚山庄一战,只是早晚的事情。”
白双衣道:“不外,双衣只是担忧,这一切会不会另有蹊跷……”
别孤群道:“你觉得,他们多次挑衅我们,就是为了引诱我们突入云岚山庄的陷阱?”
白双衣道:“属下确有如此担忧。”
别孤群道:“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云岚山庄内已经有我们的人。”
段允剑微微一怔。
“到时候,只要里应外合,攻破云岚山庄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别孤群说着,望着段允剑说道:“沐堂主可知道我为何要请你过来?”
段允剑道:“在下不明白。”
“虽然我在云岚山庄安插了内应,但别月楼内也有他们的内应。而你们二位,却是我最为信任之人。此次叫你们两人过来,划分有两件事:一是由白双衣卖力留守别月楼,二是由你沐堂主卖力领兵进攻。”
白双衣大怔:“楼主,您难道?”
别孤群道:“就算攻破云岚山庄,要搪塞云中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此次行动,我一定要亲自出发。”
白双衣蓦然跪下,说道:“请楼主三思!这次行动十分凶险,楼主万万不行以身犯险!若楼主坚持要去……请楼主将双衣也带上。”
别孤群将他扶起来,说道:“你以为我会把一切赌在这一战吗?你若跟我走了,谁来掩护别月楼?”
“可是……”
“放心吧,我既然决定进攻云岚山庄,便有六七成的掌握。云岚山庄占据阵势之利,但是,他们长年闭门造车,庄内门生又岂能与别月楼相比?论人数,论实战的经验,我们都有优势。”
白双衣低着头,喃喃道:“希望如此。”
别孤群微笑着,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开始煮茶。
人们在大战来临之际总爱喝酒,因为喝酒可以壮胆。但是,别孤群喜欢品茗,因为品茗让他觉得心情愉快。
一小我私家若能带着愉快的心情去打战,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只有别孤群知道这种感受。
“我的想法是,派一支精壮队伍正面进攻,再派一支队伍翻越云岚山庄的后山,再者,我们的人会在山庄内起火引起杂乱,以里应外合。你们以为如何?”
白双衣道:“楼主妙计。只是,云岚山庄面前是海,恐怕他们会利用海上优势。”
别孤群点颔首,说道:“简直如此。所以,我近年来已打造了一支水上队伍。”
白双衣一怔,叹道:“照旧楼主想得全面。”心里悄悄惊叹,原来这件事白双衣并不知道。
“沐堂主有何看法?”别孤群望着段允剑。
段允剑道:“擒贼先擒王。”
别孤群为两人倒满了茶,笑道:“别月楼有你们两位,何忧不能在江湖立足百年?”
段允剑将茶喝下,他马上也感受到了一种愉快。
……
李墨痕虽然听到了钟声,却不敢随意走动。他只望着徐徐变白的天空,叹道:“路婆婆上次说了那件事,为何现在苦苦没有下文……”说着,摇摇头转进房间。
“傻小子!”
当他听到这个声音时,紧锁的眉头全展开了,转过身去,便见一个淡黄色的影子扑向自己。
“暮雪!我好想你!”李墨痕将别暮雪搂在怀里,说不出的激动。
“你刚刚说了什么?”别暮雪双目含情看着他。
因为忖量心切,李墨痕再看到她时,才激动地说出那番情话来。现在,别暮雪要他再说时,他却觉得难为情,立即吞吞吐吐,说道:“我……我……”
别暮雪故作嗔态,推了他一把,说道:“既然有人不想我,我走即是。”说着就要离开。
李墨痕将她手臂轻轻握住,说道:“我想!”
“有多想?”
“就是……就是很想……”
别暮雪脸一红,又倒入他怀里。
李墨痕将她拉着走进屋内,说道:“路婆婆已经跟你说过了,对吗?”
“说什么?”别暮雪一脸愕然。
李墨痕道:“认真没有说吗?”
“你快告诉我,说什么?”
“路婆婆要我带着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可是,这里是我的家!”
“我也不甚明白……要否则,你带我去见路婆婆,劈面与她问个清楚。”
别暮雪垂下头,说道:“她……她受了重伤,现在还昏厥不醒。”
李墨痕一怔,说道:“是什么人伤了路婆婆?”
别暮雪叹了口气,却不说是她父亲伤了路婆婆,只说道:“她自己服了毒药,想要自尽。”
李墨痕沉吟半晌,说道:“暮雪,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别暮雪只为与他多相处些时刻,生怕带他已往撞见了父亲,便说道:“我爹爹不允许任何人见她。”
“也罢……”李墨痕坐下去,说道:“只是路婆婆嘱咐我之事,我至今未能明白。”
“傻小了,你要明白什么?天底下另有比我家更宁静的地方吗?”
“暮雪,我若要你与我浪迹天涯,你可情愿吗?”李墨痕突然望着她。
别暮雪愣了半晌,娇羞一笑,说道:“你为何突然变了个样?油嘴滑舌的?”
“我只问你,你愿意吗?”
他在等她的答案。
屋子外面,有一小我私家笔直地站在那里,这小我私家也在等她的答案。
“我虽然愿意!”
当别暮雪的答案说出来后,李墨痕欣喜地将她抱住。一对年青热忱的生命,怎能反抗如此温柔情话?
而屋子外的那小我私家,他已攥紧了双拳,喃喃低语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你。”
……
七日后,别月楼将开始攻打云岚山庄。
沐容将作为先锋,领导一支精英队伍从前门进攻;别孤群本人将领导另一支队伍翻越后山,形成两面夹击;白双衣留下来防守。
云岚山庄内,有别月楼的内应,彼时将在山庄内纵火引发杂乱。
别孤群并加入混战,他将直逼云中狂而去……
那其中年女子把这些信息读了一遍给杜寒嫣听。
赤须男人道:“别孤群果真老奸巨滑!”
那对孪生兄弟当中有胡子的一人说道:“可惜,可惜,他什么都瞒不外我们,嘿嘿……”
他的兄弟笑道:“兄长所言极是。”
杜寒嫣道:“先将这个消息传回山庄,我们马上出发!”
“是,杜女人!”中年女子开始收拾包裹。
杜寒嫣取出一只信鸽,将纸条绑在鸽子的腿上,望着远处天空,想道:小段,我也是身不由己……
那中年女子突然走到她身边,轻问:“杜女人,有何烦恼?”
杜寒嫣莞尔一笑,将信鸽抛向天空。她望着鸽子的身影,却恰似望到了自己。
它自由吗?它不自由吗?
是否每一只鸽子,也和她一样,身不由己……
段允剑也无比的激动,很快,他就将要再一次走进云岚山庄,他将看到他痛恨了二十二年的对头。
虽然他并不知道云中狂长得什么模样。
只要报了仇,他的生命才有温度,他才气和杜寒嫣在一起,他才气丢下手里的剑。
杀人……杀人……他并不喜欢杀人,纵然他有时候会从杀人的历程中体会到快感,但是,每次杀完人,他都无法忍受肠胃翻动的痛苦。
“云中狂!”他心里无数次召唤这个名字。
为了杀死云中狂,他已不知道支付了几多努力……
当他照旧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必须过着和其他孩子差异的生活。每一天,他都要练习拔剑、出剑、收剑……当其他的孩子吃着糖葫芦的时候,他嘴角舔着的,却是动物的鲜血。
十岁那年,他看着一个濒死的乞丐,母亲走到他身后说道:“杀了他。他已经要死了。”
十岁时,他已杀过不少动物,却没有真正杀人。这是第一次。
他的剑刺进了那名乞丐的胸膛,虽然他看到那个乞丐一双谢谢的眼睛,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那一次之后,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没有喝水,没有用饭。
“你在自责吗?剑儿?”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你杀了他,只是在帮他解脱!”
“不外……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今后你要杀的人,可不是一个快要死的叫花子!”
“而是云中狂!”
就是这个名字,已经陪伴了他二十二年。
段允剑走在黑夜里,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唐彧的声音。
“沐兄在找我?”
段允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已走到了唐彧的住处。
段允剑正要跃上去,唐彧伸手一阻,笑着说道:“我屋内另有一坛酒,替我取出来!”
段允剑取出酒,跃上屋顶。
“别孤群七日后将会亲自动身,前往云岚山庄。”
唐彧很意外地看着段允剑,说道:“你为何要告诉我?”
段允剑道:“这是你杀死他的唯一时机。”
“简直如此……”唐彧本该欣喜,却一点也欣喜不出来,因为他只有一次时机,一旦凭这次时机刺杀别孤群失败,他自己定不会逃得掉别月楼的追杀。自从离开唐家堡加入别月楼以来,他就在江湖中落下不少骂名,唐门更是将他视作叛徒,他已真正无家可归。
死并不行怕,可怕的是,如果不能为他的素灵报仇,他将死不瞑目。